不过他生气,也是应当的。

    莫惊春坦然地接受会有的一切后果。

    他忍了太久,为了这些所谓的惩罚。或许在从前他会继续这么隐忍下去,就跟他前面乏味无趣的十几年,可莫惊春当真天性如此吗?

    或许并不。

    大抵是连他都忘记了,曾经鲜活的莫惊春是什么模样,也许是因为脚踩在这片猎场的土壤,他一瞬间忘却了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霾。

    不至畅所欲言,却也直抒胸臆。

    公冶启朝着莫惊春踏了一步,眉眼弯了弯,像是在笑。

    可他又绝不是在笑。

    “夫子许是说得不错,孤向来任意妄为,行事偏激。”他道,“正如此,有一事,孤心头正惑,想要请夫子指教。”

    莫惊春面上不显,实则低垂的眉眼一直在打量着太子的动作,见他有走来的动作,心下正在打鼓。他的武艺可勉强与太子相较,然他要真能使出十分力量,便成了以下犯上,该进牢狱了。

    这便是他所说之恐惧,君臣相交,下位者必然不安。

    他长出一口气,“殿下请问。”

    公冶启:“那日,孤偶然在夫子背后捉住一物,起初以为是那兔子,孤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今日一碰那蠢兔,皮毛的触感却并无那么柔软。夫子……可晓得那日,究竟是何物?”

    莫惊春:“……”抿紧了唇。

    太子已到身旁,莫惊春退无可退,身后再退,就是围帐。

    “殿下想听个什么答案?”莫惊春霍然抬头,眼睛亮得出奇,“您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臣?”

    太子若有所思,微一颔首,“夫子说得不错,孤心中确实有了答案。”

    他的眼底也似乎燃烧着黑暗焰火,古怪地笑起来。

    正待相持的时候,刘昊的声音蓦然在营帐外响起来,“殿下,陛下口谕,请东宫即刻过去。”

    公冶启和莫惊春的距离,只差一步。

    莫惊春咽了咽喉,双手交叉行了个礼,“殿下,您尽可恣意妄为,可您不能永远如此。”

    “有些人确实不能,”公冶启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但有些人的趣味永在。”

    他的黑眸发亮,“夫子,孤给你一个建议,重新做回从前的莫惊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