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没那么生气了。

    要是她自己,想必也不会亲手将那道疮疤再挖下来,摊开手让别人过目,不管那人有没有恶意。

    漓火以为她是被吓到,默默叹了口气,不忍道:“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嗯。”许婉注视着地上虚影,无意识地附和道。

    “但,”漓火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鹭鸣宗留不得他。”

    闻言,许婉立即抬眸看向座前白衣,脱口问:“啊?”

    其实只要她稍微动脑子一想,便能明了。沐辞朝戾气过重,定不会安稳度日,若是日后有所异动,很难不对鹭鸣宗带来危险。

    漓火回望着她,眼神幽深而坚定:“我能察觉到他留在我们身边是另有所图。他明明是正异双灵根,但无论我用灵识查探多少遍,他身上只有火灵根,他在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说来也是,”许婉眼睑低垂,落于茶壶之上,喃喃道:“我也从没感知到他体内的风灵根。”

    “所以,他是个极度隐秘而危险的人物,切不能留在身边。”

    要赶走他吗?

    许婉突然没了往日的果断。

    “可现下我们需要他的力量保住鹭鸣宗,要是没有他,我们会吃力很多。”她缓缓道,葱白指尖轻敲桌面,发出富有节奏的“哒哒”声。

    “况且只有渡过眼下这个劫难,他才能从我们身上拿到他想要的,所以他一定会尽力帮我们找到并除掉华清,祝我们一臂之力。我们何苦要赶他走呢?”

    听罢许婉这段话,漓火棕眸里的光变了又变。

    他搭在腿上的手指跟上桌上的节奏,轻轻击打衣物,喉结滑动,轻声道:“你长大了,也看得透彻了。”

    许婉怕他察觉出异样,怀疑自己的身份,忙打着哈哈道:“哪有透不透彻一说,我只是权衡眼下利弊而已。现在时辰也不早,师兄早些回去吧。”

    烛花适时地爆开,在静谧的房内格外响亮,彰示时间流逝。

    漓火放下手中未饮一口的茶,从凳上起身告辞:“也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确实不合适。”

    虽然他是用戏谑的口气说这句话的,但许婉仍旧在话语中听出了淡淡的落寞。

    “师兄,等一下!”许婉跟着起身,叫住了他。

    漓火疑惑转身,却没一丝丝惊喜,三年的秘境生活,早让他将那段没有结果的情意放下。不经意想起时,他有的只是对当年自己过于冲动的懊悔。

    他淡淡道:“师妹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