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雪,天是灰的。

    车开了好几个小时,下车时天都黑透了。

    下车后他又吐了一回,陶晓东伸手在他后背上拍了几下。

    他被送进另一家医院,住在一个双人病房里,陶晓东请了个护工照顾他。护工列了个单子,上面是住院需要的必需品,陶晓东出去了一趟,都安排好了后抱着陶淮南走了。

    隔壁床也是个小孩儿,爸爸睡在旁边的陪护床,妈妈跟孩子一起挤着睡在病床上。

    护工给他接了遍尿,之后睡在他旁边的陪护床上,打着不算轻的呼噜。他伴着这个呼噜声睡着了。

    他在医院住了一周,中间陶晓东来看过他两次。

    病房窗户底下有两片暖气,热腾腾的气儿蕴过来,烘得人晕头胀脑。他鼻子早冻坏了,不管冷热总是流鼻涕。护工拿着卫生纸过来给他擦,擦了几天之后鼻子底下红了一片,一碰就疼。

    护工再过来捏他鼻子的时候他推了一把,打开了护工的手。那之后护工就不再管他了。

    陶晓东牵着陶淮南过来接他的时候,他鼻子下面挂着一溜鼻涕。陶晓东让他换衣服,同时扯了块纸扔给他,让他擦擦鼻子。

    他沉默着接了过来,在鼻子下面抹了一把。陶淮南感冒还没好,也跟着吸了吸鼻子,陶晓东于是也扯了块纸递了过去。

    陶淮南头上带着顶毛线帽,脖子上系着一条手织围脖。他手上也拿着个帽子,伸手递过来给迟家小孩儿。

    “带着吧,你头不能吹风。”陶晓东说。

    小孩儿接过来带上,什么都没问,跟着他们出了医院上了车。

    这次坐的是个轿车,不是上次的面包车了。陶淮南和他一起坐在后座上,过会儿掏掏兜,往他手里塞了两个棒棒糖。

    “你帮我撕开一个,另一个给你。”

    小孩儿低头撕开一个给了他,另外一个没吃。

    “想家吗?”陶晓东突然在前面开了口。

    小孩儿抬头看他,说:“不想。”

    “不想挺好。”陶晓东趁着红灯回头看了他一眼,“以后就跟着我俩了。”

    他没再吭声,过会儿脑袋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车流和行人。

    他话太少了,不问他什么他基本不会吭声,总是耷着眼皮往下看。陶淮南兜里总有小零食,时不时往他手里塞一个,他什么也不吃,也不说话,往那儿一坐动都不动。

    中途陶晓东下车取了趟东西,让他俩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