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红药并没有看见那双眼睛在哪。

    实际上,她只凭感觉——跟那日在小胡同中,被白衣尸盯住一模一样的感觉。

    说来很玄,这滋味,类似被一种微妙的“死气”包围,令她头皮发麻,脊背生寒。

    有些人会忽视这种感觉,但戚红药不会。

    她常常觉得,一个人做事,如果太过依赖直觉,一生必定要撞很多次墙,吃无数个亏,还经常后悔;可一个人若完全忽视自己的直觉,那么他恐怕想要后悔,都不会再有机会。

    戚红药尊重自己的直觉——“尊重”这个说法听起来也许很奇怪,好像她的直觉能自立门户似的——但她的确是这样做的。

    在天师这个行当,她算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却并未因此得到什么照拂,反常因女子身份而受人轻视。

    就有那么几句话,是她总能在男性天师口中听到的:

    例如:“女人嘛,做事都不讲理的,都靠直觉,咱爷们当然比不上,哈哈哈。”

    实际上,往往是他们判断失策,能力不行,偏没理辩驳,才将话题打翻,胡搅蛮缠到男女差异上。

    面对这种饱含偏见的言语,戚红药一般会适当流露一点礼貌的讶异,关切地回:“直觉所在,非关男女,阁下若是没有,是为大脑轻残之症,”顿了顿,又语带安抚地道:“但也不必因此羞惭,我观阁下四肢发达,也算是取长补短。”

    对话往往以打一架告终。

    但不论如何,不管其他天师怎么说,她还是热烈欢迎任何一种直觉到来——尤其是不好的直觉。

    因为她一向认为,提前预警,总比事后烧纸强得多。

    戚红药收回视线,不动声色,依旧将豹子拖入洞穴,而后在山洞周围上上下下,摸摸索索,不一阵,山洞口垂落的藤条,都到了她手中。

    她没有试图去黑暗的树丛中搜索,甚至也没表现出很警觉。

    她在洞口一坐,开始做起手工活儿来。

    编筐。

    手法意外的十分娴熟,藤条翻飞,速度快得出了残影。

    很快,一个半人多高的藤筐就初具模样,用手扯了扯,虽有些粗糙,但还挺结实。

    小白闭着眼,单手托颊,一字一句描述自己看到的场景。

    “筐?”沈青禾眉梢一闪,疑道:“她要做什么?”

    小白耸耸肩,依旧闭着眼,语声轻快:“谁知道呢……咦,她方才,好像发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