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乡下住的第一周,云见微被他爸放了鸽子。说好的第一个周末就来看他,结果电话里说有事来不了,还不敢当他面说,拐着弯让彭玲转告的。

    云见微气死了,拿着祁高荣的手机回拨电话给他爸发脾气,质问他爸为什么不守承诺,云鸿舟在电话那头道歉也不是,哄又哄不好,低声下气由着儿子发火,保证说下周一定来看他,被云见微怒挂电话。

    小朋友躲在房里生闷气,外头夫妻俩面面相觑。彭玲试着敲门,“微微别生气啦,你爸爸肯定是真的有事过不来,爸爸也很想见你的。”

    房里安静。彭玲又哄,“微微想不想吃橙子?姨剥给你吃。”

    彭玲正要去厨房拿橙子,房门却打开了。云见微红着眼眶站在门口,“彭阿姨,祁叔叔,我没有生你们的气,我只是生气爸爸说话不算话。”

    彭玲蹲下来安慰地抱抱他,“没事的微微,下周你爸爸要是还不来,我们就带你去找他,好好把他说一顿。”

    正巧祁峰从外面回来,他被大舅家叫去帮忙锄草和清泥,忙活一上午,一身汗地进屋,就看见云见微委屈巴巴红着眼睛,爸妈正在安慰他。

    祁峰一愣,问,“怎么了?”

    彭玲起身,“微微他爸这周末来不了,微微不高兴呢,正好你陪陪弟弟,我做饭去。”

    云见微看一眼祁峰,皱眉撅嘴,“哥哥一身的汗。”

    祁高荣笑,拍拍自己儿子,“去冲一下,不然微微又嫌弃你了。”

    祁峰老老实实去厕所倒了桶冷水,把身上的汗和脚上的泥冲掉,换了身干净背心和短裤。祁高荣拎着从后院地里摘的新鲜大白菜经过,朝祁峰眼神示意他去云见微的房间那边,祁峰无法,硬着头皮过去。

    他是真不会哄人,尤其面对云见微更是手足无措。只要这个弟弟对他瞪圆眼睛或者气呼呼地拧起眉,他就莫名紧张犯怵,生怕人下一刻就要哭。这种紧张感大概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过年的时候云叔叔带着小云见微来他家玩,云见微哭得叫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别无他法的大人把小哭包塞进祁峰怀里,从没抱过小孩的祁峰僵硬得宛如抱着一颗小炸弹,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云见微大眼瞪小眼,比临到考试前发现自己复习错了考试范围还害怕。

    卧室的门没关,祁峰到门前看了眼,就见床上鼓起个小包,云见微把自己埋在里面生闷气。祁峰在门口踯躅半天,后转身离开,回了自己房间。

    云见微正躲在被子里埋着脑袋掉眼泪,忽然感觉到有人轻轻坐在床边,拍了拍自己的被子。

    他抹抹眼泪,把被子往下拉开一角,露出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祁峰捧着一个玻璃瓶,递给他。

    瓶子里是一小束白色的雏菊,被制作成了干花,花瓣与细小花蕊分明,一小簇安静斜靠在玻璃瓶里,在阳光下颇静谧好看。云见微接过瓶子,从被子里钻出来坐好。

    “上学期化学老师教我们用硅胶做干花。”祁峰说,“这个是我做的。给你。”

    云见微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珠,举起瓶子对着窗外的阳光仔细看,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睛已经笑起来,“好好看。”

    “能不能再做一点干花放进去?”云见微问,“里面看起来好空哦。”

    “硅胶在老师那里,我没有。”祁峰认真思考,说,“好像用微波炉也可以。”

    “我们没有微波炉呀。”

    “李贤家有。”祁峰站起身,“我去找他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