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菱弓步微蹲,右手持剑横于身前,在望气术展开的视野里,世界只有黑白二色,如同泼墨重彩的水墨画一般,而代表着那几名正在快速移动的邪修的黑影之上,暗红色的血气萦绕在他们头上,看到他们的身影,安菱眯起了眼睛。

    虔北山多,又地势复杂,山风自然就烈,那些被山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树木枝条簌簌地响着,墨色的树影婆娑,让人无端心悸,没过多久,吹拂枝条的山风忽而下降,带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向安菱席卷而来,在她的脚下汇聚成一个小型旋风,维持了不到片刻便散落一地。

    就在这时,四名邪修同时出手,闪耀的光芒在四人之间连接,他们的站位也很是讲究,分别占据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四方之位,并各自手持以凡人为原材料制成的血煞法器,成四象战阵之势进攻。

    朱雀位的邪修紧握在刀柄之上镶嵌着白骨的宽刃大刀,为主攻位;

    青龙位的邪修两掌之间控制着以整颗头骨炼制而成的颅骨法珠,为朱雀掠阵。

    玄武位的邪修则在右肩处扛着以人皮鞣制而成的招魂幡,以幡中数百冤魂的力量为阵法提供能源。

    白虎位的邪修将一只绘着血色怪异图腾的白瓷瓶子托在手心之上,不知是何作用。

    四名邪修相识多年,默契十足,相互之间根本不需要交流,每个人都很清楚自己到底要在阵法之中发挥怎样的作用。

    只见手持颅骨法珠的青龙位邪修率先出手,他漂浮在空中,双手隔空使颅骨法珠不停旋转,口中念念有词,青绿色的光辉自他掌间的颅骨法珠发出,并逐渐扩大,过程仅仅持续了约两秒钟,光辉便凝聚到仿若实物一般,他右手上托,将带着实质般青绿色光辉的颅骨法珠扔向了安菱。

    就在他发起进攻的一瞬间,另外三人也同时出手,火焰、黑水与还在空中不断嘶吼着的冤魂一齐随着颅骨法珠向安菱攻去。

    安菱早在他们的阵法还未成型之时,便已察觉不妙,她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临走前李墨赠与她的符箓夹在手里,将符箓朝某个邪修的方位扔了过去后,她本人则足下运起御风术向那个方位快速移动,安菱手腕一抖,便已蓄满了余浪所授的《叠浪剑诀》七层剑势,随时准备试图从该点突破。

    但邪修们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被安菱选中的是玄武位的邪修,他见安菱持剑向他冲来,丝毫不见惊惧之色,在维持四象战阵的同时,十分老练地向后退去,并将冤魂从招魂幡中放出,约莫数十只冤魂带着无边的怨气包围了安菱,扭曲的面容与死相极惨的身体让安菱皱了皱眉,“果然是该死的邪修,竟如此折磨凡人!”

    安菱前进的势头不减,只见她左手手指间夹着两张紫色的符纸,心念一动,符纸无火自燃,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将已经点燃了的符纸扔向冤魂群。

    符纸蕴含的力量宛如煌煌大日,冤魂不敢与之接触,哀嚎着为安菱让开了一条路,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冤魂被符纸的力量直接“融化”,化作了一抹青烟袅袅地飘到天际。

    玄武位邪修见冤魂无法阻止安菱,朝着安菱冷笑道:“这是你自找的,魂魄离体!”他肩上的招魂幡冒出灰白色的光芒,邪修抡起招魂幡便向安菱挥来,安菱急忙闪过,手臂还是被他的灰白色光芒扫到了一点,她竟开始手脚乏力、头晕目眩,原来,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她的魂魄被邪修的“离魂术”抽取了一小部分,展现在肉体之上的表现便是如此,若魂魄被邪修抽走一半以上,人就会变得痴呆,甚至成为植物人,端的恐怖。

    安菱的攻势被招魂幡邪修挡了一下,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其余三名邪修赶来支援了。

    率先发动攻势的颅骨法珠邪修将法珠扔向安菱,安菱听到风声便知不妙,在地上一个驴打滚远离风声的方位,但直接攻击似乎只是那颅骨法珠附带的功能,它一击不成也没有再追击,而是在那处地方“扎根”:青绿色的光辉之下,法珠落在地面上,瞬息之间,如同植物根须般的铅色透明枝条在地上铺开,将整片战场都化作了他的领域,安菱站在铅色枝条领域之中,只感觉身体好似有千钧之重,动作变得迟缓无力。

    担当主要攻击的朱雀位邪修白骨宽刀上覆盖着暗红色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安菱,人还未到,刀气先到,烈焰与血煞之气融合而成的刀气犹如泰山压顶,让人生不出丝毫的反抗之意,心中唯有战栗。

    安菱将身体偏移到面对着刀气的左方,《叠浪剑诀》形成的七层剑势还未打出,她便以剑术中的“右截腕”式格挡住剩下的刀气。

    但刀气十分猛烈,她即使化解了绝大部分力量,却还是被刀气击飞数尺,落入了玄武位邪修的攻击范围之内。

    虽然朝着邪修飞去,但安菱竟开始心中一喜,她借着刀气的力量,在空中运用《御风术》二段跳折返方向,将身体像炮弹一样从玄武位和白虎位之间的空隙处飞了出去。

    “我靠!”玄武位邪修本来还想着安菱向他这边飞来,便早早地打开了招魂幡,准备吸收安菱的魂魄,却没想到这到手的肥羊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飞走了,他黑袍之下的表情扭曲,不停地咒骂着朱雀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见安菱越飞越远,看起来是追不上了,这时,白虎位的邪修呵呵一笑,“莫急,且看我的宝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