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个难以准确概括的东西,不管你是心情愉悦还是痛苦压郁,它都不咸不淡、不管不顾的永恒流逝。不会缓和下来延长幸福感,更不会加快速度尽早结束苦难。永远的超脱物外、永远的自恃庄重。在不尽人意的惨淡岁月里,我能做的就只有闷着头不管不顾毫无方向的向前迈进,时间缓慢地像是凌迟,只能咬着牙忍辱负重。可当有一天,我筋疲力尽跌跌撞撞瘫倒在一棵百年槐树下歇脚。扭过头看泥泞的路上,满是一深一浅的脚印,才恍然发觉:啊,原来已经走这么远了。

    恍惚间眼前出现一个浑身污泥、衣着褴褛的脏孩子。他从痛哭流涕歇斯底里地反抗暴虐,渐渐地变得沉默麻木地抱头承受屈辱,再到最后不顾脸面廉耻地点头哈腰讨好,去谋求生存的机会……

    唾弃与白眼时时萦绕。

    可我并不觉得是沉重灰暗的往事,尽管它留下难以磨灭的疮痍。

    不堪污秽的身影渐渐淡出视线,前方邓策烂漫的身形出现在视线中。我突然有些艳羡邓策拥有的尚未被世俗化的单纯,在属于他美好的年纪里可以果敢放肆且无忧无虑地去做一切决定。

    永远的纯良,永远的满怀热忱。

    他回过了头,橘黄的斜阳把他的瞳色照的很淡,他稍稍眯起眼疑惑的嗯了一声,问我:“在笑什么呀?”

    我这才发现不经意间上扬的嘴角,以及早就被取代的没由来的的憋闷感。脑海中没预料地蹦出“岁月静好”这个词汇。连风都变得十分缓慢,我当下出乎意料地感到满足,当下得知为数不多与我有关的人过得幸福,并且他还将继续美好的生活下去。内心徒然生出尚在人世的庆幸,以及莫名对未来升起一股憧憬与期待,竟然希望下一秒早些到来。

    仿佛所有的功名贪欲邪念都像不能见光的妖精一样魂飞魄散,留下的只是邓策在阳光下摇头晃脑活蹦乱跳的身影。橘光穿过他的发丝,打出一层浅淡的光圈。因为背着光并不能看清神情,像一只朦胧的小精灵。

    我开始贪婪地享受这份平静,不切实际地妄想它持续下去。

    我说:“小笨蛋,成天傻乎乎的。”

    “像个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