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不算大的单人床,躺下两个成年男子显然有些勉强,梁恪侧着身子给我让出一片空位,我缩了缩挤了上去。两个人像两个汤勺一样紧紧贴在一起。

    或许是药物的副作用,梁恪格外地粘人。

    看似已经恢复了谦和有礼的贵公子做派,其实今天执拗地要命。打开衣柜拿出好几件衣服在我身上比划,像摆弄他的玩偶一样给我一件一件套上。觉得不合心意又一件一件地扒下来。

    梁恪比我高半个头,身形也比我健壮一些,西装都是按照他的维度来裁剪的,我穿着指定不合身。于是棉制的白T给我当作内搭,宽松的工装深蓝牛仔裤,裤腿有点儿长,我塞到了自己的靴子里——鞋子是我自己的大黄靴,他又套了一件军绿色的飞行夹克给我。梁恪为了和我协调,里面穿了雾蓝色的衬衣,比我多叠了一件菱形格子的灰色棉马甲,同色系的条纹领带,下摆塞到马甲里面。裤子是宽松的棕色长裤,鞋也是选择复古款的深棕色尖头皮鞋,连袜子也很有讲究地选择米红交错条纹的。最后套了一件烟灰色的人字斜纹夹克。从柜子里翻了半天找了两支腕表,我俩一人一个人戴上。

    梁恪又从盒子里拿出昂贵又奢华的蓝宝石戒指套在大拇指上——上次在酒店也看见他戴着这个。

    他一看就是那种很老派绅士之家出来的人,穿搭一水儿的走得是低调高奢的复古风,我翻看着胸前的标,暗暗感叹到——这牌子的衣服至少四位数起,平时我都是在店外看看养养眼,连进店试试都怕给人家弄脏弄坏,让我赔得屁滚尿流。

    确实对得起他的价格,衣服从面料到剪裁——我不是专业的,说不上哪里巧妙。但整体的感觉就是很舒服。

    我俩今天的着装偏日常,如果是参加聚会的话会显得不够正式,不尊重长辈。梁恪摇了摇头让我别管他们,拉着我开始夸我很好看很漂亮很酷,之后又用意大利语——梁恪告诉我他的妈妈是意大利人——怪不得他的五官那么特别,东方的柔和中和了原本的凌厉,原来是混血的缘故。

    用意大利语教给我,夸人好看应该怎么说。他念一次我模仿着语调跟一句。他赞许地笑着点点头。之后叽里呱啦讲了一句长长的,配合着极其复杂的发音技巧。我哪里学得会!囫囵地发出几个印象深刻的音节糊弄过去,梁恪抱住我笑着又开始夸我,好乖好可爱。我用手肘顶了他一下,警告道:“别欺负我啊!”

    本以为梁恪的家人会是很好相与的,家族聚会,仅仅是一家人在一起吃吃饭,毕竟我俩穿着休闲装就去了。没想到——是我没考虑周全了,一大家子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像想象中的那般和气。毕竟我们家就三个人还能闹翻天呢,更甭说梁恪这老多叔叔婶婶舅舅舅妈了。

    “咱俩进去合适吗。”我坐在车里拉着梁恪悄咪咪地问,刚才进去的一看都是精心打扮过的,我俩穿得这么不符宴会风格,别再被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