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住到西湖的柳絮飘扬、荷花盛开,采莲女乘舟分开浮萍。美景当前,心里却总记挂着什么一样不安,在推杯换盏间,在散步长堤时被隐隐勾动着归心。于是辞谢了友人邀他继续常住的盛情,回了北方的家。

    杜七回家有几天,狐狸都没来。他想许是夏天日子好过了,万物都繁盛了,用不着他的帮助和陪伴,那是好事,忘了就忘了吧,也正常。

    心里落了点空,翻出冬天画过的图时犹甚,但还是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有天打勾栏瓦肆里听戏回来,一进屋一抬头,屋里竟立着一个陌生男子。他心头一跳,后退一步:你谁啊?

    男子似乎思考了片刻,文不对题地告诉他,我没有名字。

    怪事,他看人没有展露出任何攻击性,心脏放下一点,接着问,那你来干嘛?

    男人向他走近,一步,两步,笑了笑:报恩。

    他还来不及疑惑,身前的人倏然消失,半空中跃下一个熟悉身影。红色狐狸落在他面前的空地上,又上前两步,蹭了蹭他的小腿。

    他瞠目结舌,那一瞬脑子里涌出曾看过的许多狐狸报恩的故事,无非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以身相许,春风一度。而再回忆起男人能将他整个儿笼进阴影里的身形与俊朗英挺的眉目……不是,这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心中陡生一种怪异,不禁后退一步。狐狸被他甩开,委屈地呜咽几声,后退几步转过了身,一步三回头地就要离开。刚跳上桌子,杜七心中不忍,追上去,那什么,你别走啊,我就是……

    话音未落,狐狸已经转过身眉开眼笑地扑了过来,迎面的冲击力砸得他心口发疼,抱着狐狸一道跌坐在床上。

    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腿上,他抚摸着愈发柔滑润泽的皮毛,忽觉几个月过去,狐狸似乎真的长大了不少,有个凶猛的肉食动物的样子了。但凶兽如今正柔顺地团在他怀中,爪子缩进肉垫里。

    不让走那就是默认留下来了。以后狐狸益发频繁地在杜七面前晃来晃去,有时候以原形,更多时候化了人形,熟练地搬把椅子坐边上,撑着脑袋看他。

    杜七被炽热的目光盯得坐立难安,频频回头跟人对视,终于忍不住:看什么看!真闲得慌就去把院子里的草给我拔了!又想了想:要不你去抓只老鼠给我看呗?

    噢……男人落寞地应了一声,变回了狐狸,真的慢吞吞踏出了屋门。不是,真去啊?

    狐狸是从后窗回来的,幸而嘴里没有叼着死老鼠。你看,我给你带了很多种花回来!这是玫瑰花,这是玫瑰花,这是玫瑰花,对不起,没有很多种花。

    后来杜七就逐渐习惯了屋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习惯了一束目光如影随形黏在他身上。

    某天写到日落西山,趴在身上的狐狸不知何时已跃下了地,化为人形默默地坐在他身边。他放下笔,受到某种召唤似的转过头,与人对上了眼神。

    一缕夕光洒在塑像般分明的面庞上,多数都给那双眼睛分去,融融春水,碎金流淌,吸引着人往里跳。当狐狸精果然是要有资本的,杜七被迷了魂似的想,等反应过来时,唇上已触到了一片柔软。

    软舌扫着唇瓣,他不由自主地打开齿关,舌头随即探进去,划过敏感的齿龈、上颚,掀起酥麻的痒意。

    狐狸的舌头与人类不同,长而薄,轻易照顾到口腔中每个角落,得寸进尺地舔舐戳弄着喉口的软肉,叫他眼睛都红了,很快被勾得情动。身下颤颤巍巍地挺立起来,散发着热度,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并不抗拒。

    缠吻愈发深入,带上了情欲的意味,两人相拥着滚到卧榻上,扯乱衣衫。其实那天听到“报恩”之后,他便鬼使神差地留意听了一耳朵男子之间怎样行事,加上多年来混迹风流场的耳濡目染。然而还没等他回忆起来,已经天旋地转翻了个个儿。

    男人跨坐在他身上,俯身来吻,从脖颈、胸口舔吻到小腹,一路水迹竟不发凉,而是一阵阵的潮热。阳物兴奋地充血,吐出水来,被人绕着铃口细细舔了个干净。杜七仰头眯眼享受着细致的服侍,恍惚间觉得除了身上的重量重些,好像和女的也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