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静了片刻,沈兰舟探头同萧驰野接吻。她真正成了一个女人了,而至亲骨血的兄长是她第一个男人。她方才没怎么出声,这会儿却有许多话要说,她讲害死奚鸿轩她不后悔,他的黑心帐远不止纪家这一笔,她让朱叶儿带上炭盆,找到了冰洞把火碳倒上,那里面烧的还是狗藿香,奚家太太的狮子狗早被她训熟了,一闻到就要发狂窜上去,它是她的心头肉,她是他的心头肉,沈兰舟说,我拿捏了这只畜牲,就是拿捏了那只畜生。

    她说一句,萧驰野便说够了,但她还要剖白地继续说,萧驰野压着她继续做,沈兰舟痛了,也爽了,她勾着男人的脖颈说,今晚我不是你妹妹,你也不是我哥哥。萧驰野道,好。他望着沈兰舟的眼睛,又说,“只有今晚。”

    一夜太短。

    沈兰舟清晨才去洗,回去又睡了半个白日。萧驰野给她送了冬天里很少见的柑橘,她侧趴在枕上,叫他剥好了松成朵花的模样,拿一块巾子垫在床上放着预备吃。她睡一觉,醒来喉咙干了便吃一囊,橘子吃完了,她也就真正捱过了初夜在皮肉上余下的种种后遗。

    奚鸿轩的死已定成了他咎由自取的意外,但他留下的好大一桩产业也是勾引豺狼的肥肉。萧驰野眉头日日锁着,奚家的钱和地他都要拿下,先前大哥从东北传来的消息是要他尽力把奚鸿轩争取过来,一切走温和变革的路子,现在被沈兰舟这么一激进,他的手段也得快急起来。

    他在那个新办公室里睡到第三个晚上,林远来找他,说是要叙旧,两人去了大戏院,唱惯了粉墨的台子上搭了两层楼梯,换成了西洋乐团。萧驰野在海外时也听过这些,林远抬手指他看那个拉梵婀玲的,萧驰野顺着一望,便知晓他指的其实是那个隔着三排座位的洋人。秃黄的头顶像一颗烧了二十年的灯泡,裹在锦缎制的盒子里拿出来招摇。萧驰野同林远交换了个眼色,林远拿下眼镜来装作擦拭,又道,听完上我家喝一杯?

    两人是留洋认识的交情,方才听的也是西方曲子,到了林家,林远却敲开一坛老黄酒,他咪了一口,眼睛缩起来,在萧驰野的审视里道,罗白德,混账一个,你托我要的那块地我吃不下了,这个外国佬要拿去造烟馆。

    萧驰野静静听完,他们在院子里喝酒,他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低头也把小盅里的酒干了。

    他道,知道了。这三个字已被萧驰野咬出了血,听得林远一阵心怵。后来又倒了几巡酒,两人作别时林远拍了拍他,忽然叫了一声萧驰野在法兰西时用的名字,又说保重。萧驰野便笑了,也同读书时那样,手指点在眉尾扬出,这是告别的意思。

    林远收拾完进门,才发现他妹妹在窗边一直看着他们那边,林瑶笑着问她哥哥,“我听你叫了他一个不一样的名字,那是什么?”

    林远看着他天真的妹妹,酒气浮上来,他忽然觉得,不能让她再这样天真下去了。“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讲过的波尔嘉的故事?”

    林瑶撇嘴,“怪吓人的,忘也忘不掉。”

    “Cesare,切萨雷,萧驰野用的,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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