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怎么没一点气势呢?

    孙曦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恢复清明,显然效果甚微。

    ……看来是醉的不轻。

    飞镜听他这一通毫无逻辑的醉话,终是放下心来。他们二人都有些上头,不觉说起话来也顾不上什么该说不该说了,飞镜最看不惯他那副自命不凡的臭屁嘴脸,嘴上也不落下风,“孙曦,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我到你家来,从不是高攀!配你……更是绰绰有余。”

    “好大胆的女子!”孙曦瞪她,“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大业九万疆土,可找得出一……一个才高于我的?还……还有,你不能怪我看不上你。我爹什么身份?你爹什么身份。”

    这场景着实怪异。大业一向尊礼重道

    ,更是忌惮男女往来。女子一向崇尚自矜谦逊,别说同男子争辩,便是同男子说话,便是大大的失礼。许多女子自从订下亲事之后直到出嫁都不会踏出自己的绣楼半步。有的人家心疼女儿,还会放任其出阁前悄悄看上良人一眼。更多则是,直到大婚当日被人掀开盖头,这才能头次见到夫婿面容。

    然而在最重规矩的清流孙家的后院的某处天井内,身负婚约的两人却是百无禁忌,什么身份脸面全都抛之脑后,就这般大眼瞪小眼地试图让对方屈服,更是将自身条件身家皆视作摊头猪肉般摆上台面争执比拼,非得争个高下出来。

    若是恭颐族姬了解此状,只怕得气得一头倒下去。

    然而飞镜也是寸步不让,“你?孙曦,你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啊?没有孙家,你算什么东西?不对,你们孙家算什么东西!”

    “我爹!庐江田沛郡,虽不过一介知州,可赤胆忠心,独对万余蛮人也未曾开城受降!他是被人砍碎了脑袋,死在任上的!”

    “还有……就你那几句酸诗,我闭着眼都写得出来!”

    飞镜正兀自说着,却忽然肩上一沉——孙曦已是不胜酒力,倒在她肩上昏昏睡去。

    “嘁,就这点酒量。”

    飞镜不屑,可也不知道是月色太温柔还是如何,语气不自觉柔了下来,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确认他已沉睡之后这才喃喃道,

    “孙曦,你有什么了不起。”

    话音未落,就看到端着醒酒汤的庆竹着急忙慌的跑进来。他还没站稳,就收到飞镜风来主仆二人四道狠戾目光,吓得手一抖,好不容易端来的汤水撒了一地。

    “少、少爷啊!”

    庆竹颤巍巍地接过被飞镜丢过来的孙曦,他低头看看昏睡不醒的自家少爷又抬头看看一脸漠然的田飞镜,口中不住“你你你你你”却怎么也说不出个完整话来。

    飞镜倒是不怕了,也不解释,扭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敢说出去,你小心点!”

    风来不敢威胁主子,可对庆竹可不会留情了,狐假虎威地学着自家小姐的模样狠狠剐了他一眼,随即离去。

    庆竹欲哭无泪:喝酒误事啊!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答应自家少爷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偷酒喝,不然……不然他家少爷也不会失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