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手里端着一碗豌杂鸡丝面,正冒着阵阵诱人香气。

    看来外面雨势依旧,风来发梢上还带着檐下飘来的雨丝。

    “小姐尝尝?我想着您该起了,便去厨房使了些银钱叫人做的。”

    飞镜接过碗的手却是一顿,“你叫人单独给我开小灶,若是落到旁人眼里,只怕更是要落人口实了。左不过是等到中午,早饭午饭一起用了罢了。”

    风来没反驳,只是替她掖了掖被子,又拿了筷子帮她挑面,“我娘从前就说饿着肚子怎么能治好病呢?小姐生了病,难道是小姐故意要生病的么?事赶着事,到这了,只往前走就是了。咱们寒江阁在孙府的待遇,也不是少吃一碗面就能提高多少的。”

    她的确看得清楚,飞镜望着面前这碗面,也不知道风来在厨房里受了多少委屈才换来的,心下也是心疼她——明明她跟少辛都是在有脸面有油水的院子里做事的,如今跟了她也是处处捉襟见肘了。

    于是也接过碗来,大口吃了一口,“说得对,管她的呢。不过是一碗面,族姬还能因为一碗面把我吃了不成?”

    风来也笑了,学舌道,“对,不过是一碗面。”

    少辛望着那面,只有吞口水点头的份了。

    飞镜挑起一筷子喂给她,少辛像是还有些忌讳张嬷嬷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难忍嘴馋,啊呜一口就把面吸溜进了腹中。

    飞镜又挑起一筷子要给风来,风来却是不肯,又伸手收了飞镜手里的筷子,瞪了少辛一眼,“真不讲究,小姐我给您换一双来。”

    气得少辛在后面直翻白眼。

    因为忽而有了两个贴心的侍女,飞镜也想是有了依仗似的,胃口也打开了不少。从前在庄头的时候,农忙时分她也跟着佃户们下田做些农事,胃口一向很好。来了这孙府却要顾及诸多礼数,时时刻刻需得做个矜贵的高门小姐,是而顿顿吃个半分饱便得跟着停了筷子。

    反正屋里只有她们三人,飞镜也不假装矜持了,直将碗中浓汤都喝了个干净,这才满足地拍了拍肚子。风来收起碗筷床几的时候,忽听外头来报,说是孙老太太身边的安嬷嬷来了。

    飞镜连忙起身相迎。安嬷嬷长得慈眉善目,一见飞镜这般模样便笑着关怀,“田小姐这是身子不适?”

    进了内室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案头那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精光空碗。

    寒江阁三人顺着安嬷嬷的目光望去,具是脸上一红,少辛连忙端过木托来,作势就要收走,却被安嬷嬷一手拦住,“好啦,你个懒丫头就别在我面前假勤快了。你先别走,我今儿就是为着你来的。”

    飞镜与少辛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安嬷嬷手里的木匣子,心里已有了眉目。

    风来也明白过来,脸上有些讪讪,笑着接过少辛手里的木托来,“还是我拿出去吧。”

    没想到却被飞镜止住,“既然是我屋里的事,你也留下来吧。”

    昨夜风来婉拒族姬的事,绵慈堂的也是第一时间就得了消息。安嬷嬷见状,既然飞镜铁了心地要护风来,也不多此一举。

    的确,左不过是她寒江阁的事,说到底还得按着田小姐的心思来。

    于是也不藏着掖着了,大方地打开了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