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挣开李玄搀扶他的手,狼狈地瘫坐在地上,仰脸看着简隋英,口吻怆然,“简隋英!你这个人就不能讲点道理么!不能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么!”

    “解释?”简隋英嗤笑一声,继而正经,“我该说你精啊还是说你傻啊李玉?凭什么你解释别人就要听呢?就算你问心无愧,这世界上由不得你解释的事儿也太多了。更何况从你干坏事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你没解释的机会了,那都叫狡辩。今天但凡你俩谁能梗着脖子说一句我就是坑你了,我都高看你俩一眼,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玩意儿!”

    空气安静了几秒,简隋英继续道。

    “刚才你爸亲自给我打电话了,补偿条件也谈好了,咱俩之间就一笔勾销了。就算是我们简家有错在先,就算是我弟弟带坏了光风霁月的李二少,就算是我死缠烂打性骚扰冰清玉洁的李二少,但是你坑了我的钱,我还救了你一回,我就是欠你天大的债也该扯平了吧,以后最好见了面都他妈当不认识!”

    他语气嘲讽,又抬出了李澜的名头,李玉也多少清醒了一点,抿紧了嘴唇不说话了。

    他转身要走,简隋林急忙伸手拉住他的裤脚,“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真的不敢了!”

    简隋英神色更冷了几分,用力踢开抓在自己腿上的手,“闭嘴!我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教训你!这些年委屈你给我这个便宜哥哥当牛做马了,也是,养条狗还得给块骨头呢,别说你一大活人了,你坑我那几个子儿就当是我喂狗了吧,以后少他妈来烦老子!”

    他昂首挺胸地走出病房,门砰的一声在背后关上,他却突然垮下了肩膀,噘着嘴靠进了身后的怀抱。

    “瞅给我媳妇儿委屈的~”邵群伸手搂住了他,屈指在他嘴上刮了一下。刚才简隋英接了李澜打来的电话,拽着简隋林过来,他也跟了过来,可简隋英不想让他和邵家也搅合进这破事来,不许他跟进病房,他只好靠在门边听墙角,顺便劝走了听到声音前来查看的护士,把门内发生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还不兴我心疼我的钱啊!”简隋英哼了一声,拉着邵群往吸烟区走。

    他俩并肩站在窗前,头对头点燃了烟,邵群揉着简隋英冰凉的指尖,故作轻松地问,“这事儿就算了了?”

    他心里介怀,总觉得这事就这么结束也太便宜两个小王八了,但是简隋英向来主意大,讨厌别人插手管他的事,邵群也不想再惹他生气,只让他自己决定。

    “哪儿那么便宜,”简隋英呼出口烟,这三个月来他被这事搅得心神不宁,脑子里不知道想了几百种把李玉简隋林先煎后炸的处理方法,现实里虽然不能这么做,但好歹也得出口恶气,“李玉就算了,看在他爸的面子上,该赔我的也赔了,招惹他们李家划不来。简隋林这个兔崽子,不教训教训他,他真以为他哥是个软柿子了!”

    “那就好,你解气就行。不过你不让他俩解释,你自己也不解释解释?”

    “我有什么可解释的?”简隋英一边眉毛挑起,做了个夸张的疑惑表情。

    “少装!”邵群伸手,把他眉毛压下去,“你说你,平时那个嘴就和机关枪一样,一受了委屈就变成锯嘴葫芦了?那小杂种给你扣这么大一屎盆子,你解释一句能要你命?”

    “解释个屁,他李玉算个什么东西,瞎了我的眼了才看上他,他爱怎么想怎么想,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简隋英一口把剩下半支烟抽净了,烟头远远地丢进垃圾桶,“妈的,解释个鸡巴!小白脸儿最他妈没劲了,一个个表面上装得情真意切的,背地里都他妈不知道使什么阴谋诡计呢,傻逼才解释给他们听!”

    简隋英这幅咬着牙装没事的模样,让邵群一下子就想起了十几年前。他和简隋英的出身背景极为相似,可家庭环境又大相径庭。在他们最疯癫最荒唐的青春期,他为了迷茫的初恋和大姐斗智斗勇,简隋英却在拼尽全力反抗他的父亲和后妈,他疼一分可以在大姐面前演出十分,简隋英疼十分却要笑得比谁都灿烂。

    或许就是从没有人能一直坚定地站在简隋英这边,他才愈发地坚强隐忍,把所有伤心难过都嚼碎了咽下去,也不愿对别人倾诉一点。

    邵群伸手搂住简隋英,把他按在自己胸口,“好,简总以后还尽管在外边装哑巴,有事都偷偷说给我听,嗯?”

    “操……行吧,还好你不是小白脸儿。”

    李玉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李玄工作繁忙不能久留,当天下午就走了,李澜派了人来照顾,和简大少言语间面子工作做得很足。

    简隋林像个游魂似的在病房门口守了一整天,简隋英出来进去就当看不见他,第二天他不声不响消失了,简隋英也没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