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莉拧眉,她缓缓动了动右手手指,冰冷的碳素钢服从了她神经发出的电信号,手指握拳,看上去确实没什么问题了,可阿什莉并没有露出愉快或欣慰的表情,她眼睛里反而滑过一丝失落的情愫。

    “别这么固执了希尔伯特小姐。”佩雷尔曼转身在电脑的医疗卡里填写病情:“它还好好的,并且接驳处皮肤上的伤是你自己试图拆卸时弄得吧,别想糊弄我的眼睛。”

    阿什莉没法对他说谎,所以她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如果你坚持不愿意去见心理医生,那去一楼的理疗中心待一段时间吧。”佩雷尔曼医生不紧不慢的说:“得有护工帮助你完全适应它。”

    “我不是完成了义肢的使用和维护教学,我不需要再去那里……”阿什莉试图挣扎。

    佩雷尔曼医生转过头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那就当做去帮忙,希尔伯特小姐。理疗中心现在缺乏人手,你可以教会其他病人如何使用,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既然你拒绝安排心理辅导,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认为这是必须的,你不能拒绝我的所有康复建议,希尔伯特小姐”

    “这听上去像是在监视我。”阿什莉没好气的说。

    佩雷尔曼医生摇头:“这当然不会是监视,是梅丽尔小姐特意拜托我照顾好你,她对你真的尽职尽责。”

    当话题落到那个小姑娘头上时,阿什莉心虚的别开视线。

    “你总躲着她不是吗?就像我说的那样,别总把自己困在过去,她姐姐的死不是你的错。”佩雷尔曼医生语重心长的说:“你一边逃避过去的错误,一边拒绝未来的可能性,这样你早晚会支撑不下去的,希尔伯特小姐。”

    …………

    阿什莉还是按照佩雷尔曼医生的指示来到了一楼,倒不是因为她会听他的话,是因为她没了工作,生活没了时间表,她没有其他事可做。

    “希尔伯特小姐。”前台的接待微笑着欢迎了她,时隔一年半再来到这里,一切和阿什莉记忆中相比没多少变化。里头人不多,毕竟现在是工作日上午,零星有几个人在瑜伽垫上做康复训,助步器也有人在使用,当然有专人在指导患者,阿什莉并不确定在自己到这里来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不过她好歹记得来这里的第一件事是去换身运动服,她走到更衣室,还没推开门身后便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阿什莉是你啊!好久不见。”伴随着声音有人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以示友好。

    阿什莉没有防备,她被拍的一个踉跄,往前挪了两步回过头:“亚伯!”她露出笑容,虽然他不是老朋友,但却也是许久未见的旧识。

    “在克拉科夫市被政府军夺回之后,你和你的部队就被调走了,我连和你道谢的时间都没有,巷战的时候你救了我的命。”亚伯和阿什莉找了个没人打扰的角落,他们一边偷懒一边闲聊。城市巷战的时候没人能幸免,不想成为被屠戮的对象,加入军队就是唯一的选择,不过亚伯只加入了当时的民兵组织,阿什莉则是加入了军队。

    阿什莉笑了笑:“没办法,我们得跟着上级的命令行动的,这你知道的。”

    “对对,你是精英得上前线。感谢上帝你活着回来了,真好。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碰见你,疗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说着他的眼神落在阿什莉的右臂上:“不过我想这算是另一种战争勋章,不是吗?”

    这说法就比那些遗憾和同情的哀叹听上去顺耳多了:“是。”阿什莉大方点头,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亚伯,和拥有共同语言的人交流会让人觉得轻松许多。

    “最新研发的神经义肢,可我似乎不适合那玩意,只能改装这种智能化最低的工具。”说着他拉起自己的裤脚,他的义肢完全没有多余的修饰,或者说掩饰,原本该是小腿的地方只剩两根金属弹簧似的假肢:“要用它们重新走路可真麻烦。”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不过我们需要重新花点时间。”阿什莉也不太清楚这句话究竟是在安慰亚伯,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嘴角苦笑转瞬消失:“我们来说点好事吧,怎么样,好不容易享受到和平的日子,你现在在做些什么?有交往对象了吗?当年军队里倾心你的人可不少。以你的勇敢和军功,应该有不少Omega都倾心于你吧。哦,我记得当年就有一个追求你的Omega,叫什么来着?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

    “她……她死了……”阿什莉眼神中流露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