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哪怕生了这样一场大病,第七日的时候廉王依旧把罚写交到了御前。当时怡王正在书房里陪着皇帝下棋。漆盘上搁着的竹纸精致,再打眼一看上面的字,几乎是从字帖上印下来的一般。跟着这一沓奏折来的还有廉王的告病条子,讲自己身体尚未完全好转,需得在家休养,暂恐不能向皇帝效力。

    皇帝只粗略扫了第一页纸便笑了,他连自己翻开都不愿,抬抬下巴吩咐苏培盛:“全放起来罢。”

    怡亲王看着皇帝的样子,笑了,问:“什么惹了四哥不快?”这一问让皇帝又有了兴致,他对苏培盛道:“等着,先给十三看看。”

    怡王年少的时候也是用过功夫读书的,他妃母身份不高,底下又有两个妹妹要依靠这个兄长,自然勤勉有加。他把这一沓纸从上到下翻阅过一遍,放回漆盘上的时候神色略有迟疑。

    “看出什么来了?”皇帝哼笑,“以你能看出朕不快的眼力仔细瞧瞧。”

    怡王莞尔,思索了一番才开口道:“这些好似不是一个人写的……”

    他顿了顿,又言:“虽然大体上相差并不太多,可是撇捺上能看出落笔的轻重并不相同,以至于明明是同一种字体,写出了两三种不同的风韵。”

    “呵。”皇帝神色轻蔑:“也只有你会拿风韵去说老八那一笔烂字。”

    怡王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臣和八哥并不多通书信,认不出八哥的字迹来,比不得皇兄火眼金睛,皇兄素来是关爱弟弟的。”

    “是,朕和他年少相知,自然多有关爱。”皇帝冷笑,可能是有这样贴合心意的怡王比着,他更觉得允禩辜负他,于是连声调都不由自主变得高些:“朕对他的一再关爱和纵容就是让他拿了这么一份任谁都能看得出敷衍的东西糊弄朕!”

    “皇兄何用生气呢?八哥为人向来宽和持正,是识进退懂好歹的性子,皇兄对八哥比对臣弟上心得多,八哥不是感受不到。如今八哥和皇兄较着劲,可能不全是因为八哥自己,也有外力在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