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恐惧令于心然双肩微微颤抖。方才强迫自己竖起的倔强和反骨一点点剥离,因着从小的经历,她比周围任何人都要胆小,纵然装得心如磐石,面对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皇帝,心里的恐惧不可抑制地倾泻而出。

    大理寺和刑部显然已经将此事查得七七八八,只差一纸罪状。

    自以为那本书是唯一的破绽,实际上,消息是如何传播的,源头在哪里,只要皇帝想知道,不用半天的功夫,他就已经了如指掌。自己的这点小伎俩,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不行,她不能认罪,若是让王氏知道定会生吞活剥了她。

    “皇上怀疑臣妾?臣妾自进宫之后就再也未见过礼部尚书。”于心然昂首反问,主动进攻。

    接下来书房里很长一段时间都静谧无声。皇帝原本身子前倾,双臂撑着桌案,君王气势显露无疑。现在终于直起身,狭长的眼睛自于心然跨进书房那一刻起,就从未离开过她身上,长舒了一口气后,转了转手上的碧玉扳指,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于心然知道这个决定能左右自己的生死,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朕、自然不会怀疑贵妃。”皇帝自桌案后面走下台阶,语气缓和下来。随着他的接近,于心然浑身没有一处是松懈下来的。危险靠近后本能地想要闪躲。

    皇帝走到她面前来,身上有淡淡的墨香,“贵妃是朕枕边人,即使是贵妃泄的题,为了皇室的颜面,朕也不得不为你掩盖所犯之错。”

    “臣妾没、”于心然抬头仰望皇帝。他没有证据,怎能胡乱你给她定罪!

    “你最好是没有。”她话音未落,皇帝就立即接上,说出的话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于心然又要开口,皇帝眉眼扫过来接着道,“近日事多繁杂,朕不想还分神为你处理此事。”

    皇帝就是定了她的罪,于心然不服气。除非四姐出卖她,否则皇帝没有证据。

    “捡起地上的书。”

    身前的人沉声命令,狭长双眸如同在审判一般凝视着在她戴着华贵步摇的发髻上,于心然明目张胆地同皇帝对视,僵持半刻,终究低头蹲下身捡起《周礼》伸手递给皇帝。

    “拿回去,从明日起,贵妃你每日下午来朕这背书,背不好就抄书。”皇帝终于盖棺定论。

    “为何?!”

    于心然的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些,手里捏着书满脸的不情愿。皇帝这是滥用私刑,《周礼》内容极其丰富繁琐,她怎么可能整本背下来。

    “贵妃不是说对此书感兴趣吗?”

    “”于心然无力反驳,皇帝这是给她留着颜面。

    “你可知一个书生从启蒙到上京会试,要经历多少艰辛?又可知礼部要为会试花费多少人力财力?”

    “臣妾没有!”于心然辩驳道,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叛逆。会试泄题确实是她一手策划的,可说到底皇上还是没有证据,又凭什么私自惩罚她啊。

    手中的书猛然被抽离,皇帝翻过好几页,“朕知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