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嘟囔着热，姜氏也只当听不见，叮嘱绿倚看紧小姐，不准她乱动。
“账房还有些账目未看完，我让人将账本搬了过来，等会子我去外间看，你老实些不许胡闹。”
自从重新睁开眼，卫明姌面对姜氏时，总是忍不住得做小女儿情态，许是姜氏平日最疼她，又或是那刀子捅进身体时令人冷颤，醒来时便格外依恋家人，如今她倒是越来越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了。
卫明姌又把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侧躺着与绿倚道，“我睡不着，再同我说说那话本子上的故事吧。”
那话本子是她兄长卫明濯特意搜罗来给她凑趣儿的，卫明姌是个懒的，往常翻两页便丢到一边去，绿倚便学那外头的说书先生，讲给卫明姌听。
绿倚平日看着不大爱说话，说起故事来倒是绘声绘色，妙趣横生。
“上回说道，如今粮草日渐匮乏，那鬼面将军当机立断，率两万铁骑，直往敌军营地去了......”
卫明姌：“上回说得不是这个。”
绿倚眼盯着鞋尖儿，“小姐难道不觉得，还是好儿郎精忠报国更显有趣。”实则是上回世子爷来看小姐，无意间听见她给小姐讲话本子，斥责她以后不许给小姐讲那些个精怪书生的故事。
卫明姌看她的样子，哪里不知道她是在扯谎，心里大致也知晓是怎么回事。
她阿兄给她送来的本子全是些什么将士精忠报国朝臣拥戴圣主，听多了实在是有些没劲。
只是她也没说甚，索性是消磨时间，卫明姌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那便继续说罢。”
绿倚悄悄松了口气，这才继续往下讲，“那敌营岂是......”
卫伯侯府将周衡启安排去了西院，那处本就是客院，应当是久不住人，院前花坛里的土都是新翻的，还带着潮湿的色泽，春日里正是万物繁盛的时候，花草开得极好，姜氏命人将此处里里外外的收拾了干净，里头的家具物什都是一律换了新的，伺候的侍女小厮都在门口院里等侯差遣。
周衡启站在正厅中央，仔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想来是布置得人极用心，雕百鸟朝凤的屏风，香炉里头烟细细袅袅得往上走，博古架上的小玩意儿与书籍摆放的齐整。
有眼力的都能瞧出来，这布置是花了心思的。
这些是卫伯侯府在能力范围内，所能做到最好的，也对得起他的身份。
“卫伯侯府有心了。”
高福海站在周衡启身后，闻言回道，“听闻从前......娘娘与姜夫人闺中甚是亲密，且为一族，许是那时结下的善缘。”
周衡启还未说话，外头侍从便通报，卫伯侯父子请见，说是问问布置可合心意，有什么缺漏的。
“一切都很好。”周衡启轻叹，“请卫伯侯与季则兄去歇息吧，我这没什么短缺的。”
侍从应下，便没了声响，想是去回话去了。
高福海偷瞥了眼周衡启的神色，感慨道，“外头都传卫伯侯纨绔，如今瞧着，倒是难得的实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