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自上回来过一次之后,便隔三差五往他们这宅子里跑。

    他虽调皮捣蛋,但也不是一点分寸没有,而且还长得白胖可爱,笑起来俩浅浅的小酒窝,瞧着又憨又软,讨人喜欢的紧,便是一开始对他印象不好的江伯,时间一长也有些被他吃的死死的了。

    不过江伯拿他没办法,却有人治的住他。

    江锦安大胖虎三四岁,高出一个头不止,实力上可谓是绝对的碾压,每次胖虎调皮捣蛋捉弄人,或者不好好学习的时候,被他撞见了,想跑都来不及,捉着后脖颈拎回来就是一顿训,整的胖虎好长一段时间,见了他就和小老鼠见了猫似的,条件反射转身就跑。

    胖虎他娘模样清丽,性子干练,当年也是这长安街上风动一时的大美人,江锦安第一回瞧见他时,第一反应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如何就生出那么个圆头圆脑的虎小子,但现在看的多了,就发现其实胖虎很好的继承了贺夫人的眉眼,若不是这一身肥嘟嘟的肉,只怕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温诀平素传授殷无咎文韬武略,见江锦安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后来便干脆带着他一起学,胖虎不喜文科,但大概是传奇话本听多了,有一个热血武侠梦,见这俩人身手一天比一天厉害,也嚷嚷着要一起学,不过他从小娇生惯养的,哪儿受得了这苦,一旦被折腾的狠了就想放弃,耐不住一入此坑深似海,一旦他打起退堂鼓,就要忍受来自江大哥的逼迫,来自“同门师兄”殷无咎的唾弃,来自温老师失望的目光,以及江老先生“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绳锯木断、铁杵成针”等一系列洗脑式格言的激励。

    在这各方“提携”之下,身娇肉贵的小胖虎,稀里糊涂就这么坚持下来了,并且渐渐习惯了温诀给他定制的十八般摧残式训练。

    他在这边学习,就没了时间与先前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弟兄们鬼混,时间一长也就散了,转眼只剩下与殷无咎和江锦安组成的三人小圈子。

    贺家人原本是不允许胖虎与殷无咎往来的,但眼见着自家儿子一天天的改变与进步,最后也就放任了。

    温教授以为自己接的是个权谋剧,没成想稀里糊涂就变成了带娃,并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开始享受起来。

    如今的温诀,一天之中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处理完朝堂军中事务,褪下那身将军的面具,回到这方充满了孩子们学习与生活痕迹的宅院中。

    跳丸日月,窗见过马。

    时间转眼过去五年,当初屁事不懂的小孩子,也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朗。

    秋日暖色的阳光下,眉眼英气的少年将一柄长.枪耍的虎虎生风,身上锦绣的衣袍随着他旋转起跃的动作舞动翻飞,所过之处惊落一树碎叶枯枝,恍若一群翩然起舞的蝶。

    少年走完最后一招,一个旋身稳稳落地,失去力量托举的树叶纷纷扬扬坠下,落在他的发上肩头,看的不远处斜坐在树上的人一时失了神。

    “臭小子,干什么呢你?”伴随着一句恼火的呵斥,一把扫帚朝着少年飞了过来。

    上一秒如画美景,这一秒瞬息破碎,少年手忙脚乱接过险些戳到自己脸上的竹杈子,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老者,不满道:“这话要问您才是,干嘛又凶我?”

    “凶,老夫看再凶你小子也不长记性!”江伯指着地上一片狼藉,“早上才扫过的地,就被你弄成这般,你这是练功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伐树呢,赶紧的给我扫干净了。”

    少年正是渐渐懂事的时候,面子薄,被他这一通不留情面的奚落,顿时臊的红了耳根,抓着扫帚就埋头扫了起来。

    江伯在一旁看了会儿,见他扫的老实,这才慢悠悠离开了。

    树上的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藏不住的笑溢出了声:“呆子!”

    谁想这话出口便被地上的少年听见了,对方猛地抬起头来,扬起扫帚朝着他指过去:“江锦安,你敢笑话我?”

    江锦安摸了摸鼻尖,看着是有些被抓包之后的窘迫,但一开口的话却十足的欠揍:“我笑话你的时候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