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封启说住下,那便是真住下,住隔壁院子,良婶收到金子时嘴巴咧到了耳后根,连夜收拾行李与良叔去村头亲戚家。

    是夜,姜膤照常端了饭菜到榻前。

    秦秋今日睡得少,申时不到便醒了,醒后一直望着姜膤,看她忙里忙外。

    她动了动脖子,轻声道:“膤儿,跟他去帝都吧。有你,他的命数才完整。”

    姜膤刚坐下身,闻言一怔,被欺骗的不悦之感纷然涌上心头,“你都,知道?为何,为何,不,告,告诉我?”

    “……我不敢。”秦秋别过眼。榻边的窗户还未关,夜空上头挂着一轮弯月,她用复杂的语气说道:“怕你知道真相后恨我。”

    瞬间,姜膤心头倏然一凉。

    屋内只点了一盏蜡烛,被风吹得摇曳。

    沉默许久,秦秋再度开口,“我并不是你娘的亲妹妹。当年,我扮做卖唱女故意接近你爹娘,谁想阴差阳错地爱上了你爹。”她的声音在颤抖,仿佛裹着无穷无尽的悔意,“我下不了手,他们便派了人来,你爹……”

    “住口!”犹如一道惊雷当头劈下,姜膤手中的碗落了地。她触电般地站起身,咬牙看着秦秋,“仇人,是谁?”

    秦秋颤了一颤,哑声道:“我不知道……”

    “你。”姜膤握紧右手,愤然盯着榻上之人,最后,她转身跑了出去,

    小院里间有条密道直通后山。

    后山,有颗活了上百年的老榕树,茂密地铺天席地,在渡口远远地便能看到,而此处是姜膤每夜练剑的地方。

    她低头望着手中长剑,指节用力地泛白。

    没想老天爷跟她开了个大玩笑,她最敬重的人,唯一的亲人,是杀害她父母的帮凶,这么多年,她在认贼作母。

    斑驳的月色里,姜膤背靠树干无力坐下,抱着双膝望向夜空。

    那夜比今晚黑地多,爹娘将她一人推进密道,然而出密道没多久她便被贼人抓住了,是姨娘救了她,她抱着她拼命逃,不知为她挡了多少刀。

    不管是亲情还是恩情,她都愿意照顾她一辈子,可今日,她告诉自己,一切是她造成的。

    她觉得自己成了笑话。

    许久许久,她起身,将秦秋送的长剑埋在树下。

    清晨,第一缕日光从山头升起。

    “咚咚咚”,一大早,房门响了,秦秋睡着,姜膤昨晚一夜未眠,今早便睡得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