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偕的手复被拉去,掌中落四字:将计就计?

    无声苦笑,郭偕合拢掌心,包住那只弱骨纤形的手。

    前计虽成,脱身却难!这干人必会紧跟他入城,而他若不依前言径直往那子虚乌有的“酒楼”待候消息,便会露马脚。想来不出意外,现车外骑马连带赶车的六人,至少半数怀揣金丹,即便他破釜沉舟,殊死一搏,然以一敌六,依旧无胜算。但只稍作拖延,事或生变不言,这干人也必起疑心,所谓进退维谷,郭偕一时,还果真难出对策。

    一手忽被拉去,身侧人在他掌心缓慢书写。

    用心辨别着掌中落下的一笔一划,半晌,郭偕面色忽凝,然不及举动,竟闻彼者开口:“我方才是有所顾虑才未说实话,实则我早便知官家到了兴州,且也能猜知他下落——”

    马车似乎慢下些。

    荀渺撩帘,拍拍赶车之人,又指向郭偕:“他遇急,且停一停,容他下车片刻。”

    稍顿,马步再缓。

    “快去罢。”荀渺在坐定不动之人背上推了把。

    箭已在弦,机不可失。

    郭偕回眸,深邃的目光再看彼者一眼,转身跃出。

    不费吹灰之力扭断赶车人的脖子,郭偕一个旋身,将最近处那尚未回神之人踹下马,抽出其人佩剑一剑了结之,翻身上马,眼看余下几人向此合拢来,有人已伸手探进怀中,郭偕不加迟疑,手起剑落,又刺死两人,便策马冲出重围,向远奔去。

    身后马蹄声急促,郭偕心无旁骛,全力策马。

    “阿偕,我先走一步,禀明官家回来救你!”飘渺的人声随风逐入耳。

    马的嘶鸣声、气急败坏的嚷叫声,在后混作一团。但马蹄声却渐小去,终至消失。

    不敢回头,郭偕一路飞驰。不知奔出多远,天渐亮了,前方高大的灰影若影若现,是城楼。

    驻停城下,郭偕回头:身后的大道宁静趋远,无人迹,更无车迹。暗夜里的一切,似不过一梦而已。

    东面深窈的天空露出一抹蓝幽幽的晨曦,黎明的风带着彻骨的寒意扑来。抬手拭拭冰冷的面颊,水痕处,一触即痛,痛彻心扉。

    回头扬鞭,一马当前,染血执剑之人穿越城门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