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是属于花棹和花过林两个人的秘密。甚至不被记载在花家的年纪事中。

    八年前腊八时节,花过林从外面带回来了十岁的花棹,并对花家所有人宣称这是之前走失的花家七小姐。

    花棹刚刚到花家的时候,全身灰扑扑的,看不出来男女,像一个被人丢弃在山野的小猴子。

    目光呆滞又出神,眼眸中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哪怕丢在私人堆里也不会多看一眼。

    花过林是从行尸令带走她的。

    行尸令是一个神秘的、黑暗的组织。背后的势力手眼通天,直抵朝堂,这里是东晋,西魏,北漠,南楚,中都五国权利之外的,集合了金钱,酒色,赌博等一系列权色交易的地下组织,是权贵欲望的销金窟。

    当时上层的甲乙两方在赌钱,赌行尸令最为凶猛的野兽和一个十岁的孩子,最后谁能活下来。甲方押的是野兽,乙方押的是孩子。

    押甲方的权贵很多,乙方的确迟迟没有一个。随着押甲方的人越来越多,这场赌局也越来越引人注目。最后,开局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把所有的钱财都押在那个孩子身上。

    十岁的孩子,瘦到干巴巴的,个子却并不矮,眼睛也迷糊,看不出精明来。但是却聪明又机灵,看似软弱无能,但是最后能够柳暗花明反杀得令人心惊肉跳。

    那个唯一赌孩子赢的人不要最后赢得得赌资,连着自己的钱财,买下了孩子。

    多年以后,每次回想起这一幕,花过林都不由得觉得自己的确是兵行险招,而他买下这个孩子的唯一勇气,不过是因为,这个孩子身上挂着一个锦囊。

    惊心动魄的赛事结束后,花过林跟随着行尸令的侍从一路从地下阴冷潮湿的牢笼中,第一次看到了那个穿着薄薄粗布麻衣的孩子。

    她那时蹲在另一个孩子旁边,正在将刚刚接满手中的雨水一滴滴灌入另一个孩子的口中。

    见到有人来,那个孩子眼神警觉地看着他们,几番打量之后,得知眼前这个身形肥胖,眼中精明的中年男子是来买下她的人时,她顿在墙角,带着九分的防备和一分的害怕,像是奄奄一息的野狗,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舍弃。

    她最后的请求只是要和那个病恹恹的躺在稻草堆上的孩子说最后几句话。

    花过林的听力一向过人,也许他不应该注意一个孩子跟另一个同病相怜,困顿在行尸令不知生死的同伴之间最后的对话。

    她似乎说了什么,也似乎什么都没说,他最后看见花棹把怀中的馒头偷偷塞在了这个病怏怏的孩子手里。

    花过林虽然诧异那个病恹恹孩子的容颜出众,但是并没有多问。

    “在行尸令一个生病的孩子是不可能活下来的。”花过林看着这个一路沉默的孩子,说道。

    况且有那般的出众漂亮的皮囊,迟早会成为哪个达官权贵的玩物,掌握多处机要信息的花过林据他所知,有娈童癖好的至少就有五个。

    “不知道先生买我是需要我做什么?”这个孩子一路上来都端坐着不说话,姿态低眉顺眼,目光也是涣散呆滞,全然不似面对野兽时的精明伶俐。

    花过林也没回答她的话语,转而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目光有些闪烁,恭敬低头答道:“像我这样的奴隶,是没有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