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裹了厚厚纱布的肩,心里一片茫然。

    东方既白,蔺知乐被曦光刺了眼睛,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地醒了过来。

    隔着眼皮轻轻按了按酸胀干涩的眼珠,她下意识地翻身坐起,却被全身上下一齐发作起来的痛楚激得醒得不能再醒,好在她痛吼之前好歹想起用被子捂着嘴,不然整个顾府的人都会知道“顾维源”把自己痛醒了。

    她颤颤巍巍坐起来,好像一晚从十八老到了八十,扶着窗沿小心翼翼站起,折腾得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昨日顾维清把“他”搬到床上时并未帮“他”脱去衣裳,她将就着这么睡了半宿,拢共出了两次汗,这衣裳还被搓揉得皱巴巴的,实在不宜再穿。

    但蔺知乐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太能胜任给顾维源的壳子换衣服这件工作。

    不是因为有什么不能看的不该看的,实际上能看不能看该看不该看的她大概都看过……不看能怎么办,不如厕不洗澡活活把自己憋死么?

    而是因为太疼,侧躺着时还好,坐着或站着时,她手都抬不起来。

    想想顾维源此人的脾气,他显然不是由下人服侍着更衣的……所以,他是铁打的吗?都不会痛的?!

    蔺知乐一面腹诽,一面抖着手去扯衣带,等她换好一身能出卧房门的衣裳,已是日上三竿了。

    用过早饭,她走路带颤地去了书房,绷着声线平静:“雪衣。”

    雪衣自书架后绕出:“大公子。”

    蔺知乐道:“晚些时候,去将蔺小姐带过来。”

    雪衣干脆利落地答了声是,下颌却是紧绷。

    养伤的日子无所事事,蔺知乐在顾维源的书房略看了会儿书,又打了个盹,天便黑了。

    十五月圆,十六的月亮就是瞧着再规整,到底也是缺了一丝。

    蔺知乐早早支走下人,独自抱着热气腾腾的茶盏在堂中坐着。

    她在想对顾维源说什么。

    原本那一巴掌之后自是无话可说,但现在却是千言万语道不出。

    那些被她刻意压下的问题,此时就像疯长的藤蔓攀援至喉咙口,挠出一片欲言又止的痒。

    不等她琢磨出个一二三四,顾维源便臭着脸来了。搭在丝质长裙上的禁步叮咣乱响。

    “我们换回来。”顾维源开门见山道。

    这倒省了蔺知乐想开场白,她顺势问:“怎么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