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样的境遇下还能活得这般通透,看得清,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真心,谁是虚情假意,比活了半辈子的人还能知晓这世间的感情之事。

    谢有尘看见她手上的纸袋,“你没吃完,怎么不接着吃。”

    钟予槿拆开纸袋,试探地看向他,“能吃吗?”

    在人家的马车里吃糕点,有些不礼貌,他看起来又是个端庄持重的人,多半不会允许别人这样无礼。

    那纸袋被捏得皱成一团,她都不敢乱动,一路攥紧到现在,里面的香味一直蔓延出来,一点点地勾住她的魂。

    谢有尘柔声说道,“凡是食物,做出来就是给人吃的,还要趁热吃,才不辜负做菜的人一片精心烹饪的苦心。”

    钟予槿赞许地点点头,他这个想法甚好,“谢先生,不愧是整个临州城最有名的教书先生,这几句话说到点子上了,也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谢有尘听她拍完马屁,又见她急忙拆开纸袋,捏着酥饼吃得香甜的模样,马车内飘起阵阵香气,有酥饼,有栗子糕,还有少女小声哼唱的小曲。

    马蹄慢悠悠地停在钟家老宅门前,钟予槿扶着车门慢慢地下来,“多谢先生送我这一程。”

    谢有尘站在门前看着她关上了宅门,往街道周围看了看,雪越落越厚,连个狗吠都听不见。

    卫寅在后面回话,“少爷,让人跟上去了,现在还在临州城里呆着没走,看样子是要在这里住上几天,这盗匪真是猖狂,敢跑到这里来,等逮住他,一定不能绕他。”

    谢有尘面色冷峻,沉声道,“有人罩着他怎么不敢,能不能逮住还要另说,多派几个人,跟紧他,先不要着急,查清他这几日的行踪即可。”

    书画在家里等得着急,听见门口的动静慌不择地跑出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想着你是不是路上遇见什么事了,下次你去哪都得带着我。”

    钟予槿安慰她,“傻书画,我这么大人丢不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雪花落在脸颊上,“今晚下大雪,我们早早睡,把门都锁严实点,等张家的一窝小狗满月后,我们请来一只看家护院。”

    “再请一只猫吧,防着老鼠。”

    “好,只盼小狗和小猫不要打架。”

    “不怕,到时候我来劝。”

    夜里雪花簌簌飘落,慢慢覆盖整座小院。

    帷帐间,钟予槿翻滚着被子,身上像是被重物压住一样,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往身后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挂着一根缰绳,后面还有数辆拉着货物的架子车。

    林间里树影婆娑,马车踩在枯叶上,发出一阵阵响声,她拉着绳子往前走,怎么都停不下来,等筋疲力尽停下歇息的时候,四周却狂风乍起。

    暗处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这一队马车一样,就像是在暗处偷窥的饿狼,死死地盯住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