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到了床榻边将外袍脱了下来,塞进锦被底下盖好。

    她临走前还将床帘放了下来,掩饰成有人在床榻上熟睡的模样。

    “嘎达——”厢房的门开了,从房中走出一位穿外衫的男子。男子神情稀松如常,丝毫不见喝酒后的劲头,她辨别了邱府落第的格局,然后寻了个侧门出去。

    吃茶怎会醉酒?她装得毫无水平,也就谢流昌这个酒量浅的信她。

    再者,义父考她经商的本事,私下里让她练就了千杯难醉的本事。

    她今日心事多,七分在邱点酥,两分在谢流昌身上。如今谢流昌这边没什么事了,她也该去看看点酥娘。

    她往日来,走的是暗道,今日走明路,差点又给绕晕了去。就那么短短半刻钟的路程,愣是几次绕回了酒宴的庭院,差点被人发现。

    最终,她跟着眼熟的春红丫头来到了邱点酥的院子。

    春红推门进去,她就蹲在墙根角下等人出来。顺道听一听闺阁乐事,才好了解点酥的近况。

    春红放下手里的盆和帕子,来到床边拿起邱点酥的里衣去屏风后头。“小姐,我回来了。”

    邱点酥从浴桶中站起来,柔顺的墨发湿漉漉的贴合在她背上,将她玲珑的身躯遮挡。她伸手拿过亵衣,差使春红去拿擦头发的巾褥。

    一阵水声过后,二人来到窗边擦拭湿发,谢琢玉这才又听到声儿。

    “小姐,您怎么又在绣荷包?上月不是才绣了条锦腰带吗?”

    紧接着,邱点酥平稳的声音传来:“我手艺没姐姐的好,女红夫子不是跟我说了吗?让我多练练。”

    春红却道:“小姐,您别怪我多嘴。这荷包还说得过去,可您喊我去外头妇人家中寻的什么腰带、靴子,还有衣裳的绣面和底样,可都不是女子用的啊。”

    邱点酥拿针的手一停,针尖虚晃了一下,险些扎到自己食指。

    她低头埋线头,用银剪子拆荷包的定线,回答春红:“是男子的又如何?我还不能做给爹爹吗?”

    春红替她委屈,哀着脸道:“小姐~您不是因柳姨娘整天霸占老爷,又说些谗言骗得老爷与你和九小姐生了嫌隙,如今您不也气老爷吗?”

    她与爹爹生隙。一半是因为柳姨娘魅言,爹爹偏信伤了她的心。一半却是因为姐姐结亲的事。

    听说在北边,她外外外堂表叔家的侄子要来宣城,今日吃席便到了,爹爹有意将姐姐嫁到京城去。

    邱点酥为此愁掉了许多头发,今日老早便跑到门口去看,便是怀着能提前瞧一瞧这李家外外外堂哥的想法。

    只不过堂哥没见着,却看见了冤家。

    邱点酥在心里呸了自己一口唾沫,手里却老实地将做好的荷包放下,挑捡起线包里好看的绣线,准备打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