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没有了维系关系的必须条件时,我更加需要礼貌地放手,提前道别,以免他为难,以免这段意外美好的记忆高开低走狗尾续貂,落得物是人非的结局。

    “你怎么了?”唐晏云把手轻轻盖在我的那罐啤酒上,拎到一边,“不能喝就别喝了。”

    我喝了还不到半罐,根本一点事也没有。

    这时,我终于捡到一盘掩盖在白菜叶下、被传送带前面的人遗漏的丸子。

    为免浪费,盘子非常小,里面只有三颗。我往他的小锅里拨了两颗。

    唐晏云看着,嘿嘿笑了两下:“对了,你不喜欢吃烧烤。那川菜呢?弄个毛血旺吃吃吧。水煮肉片也好吃啊,酸菜鱼呢?怎么样?”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

    唐晏云像从我脸上看到什么似的,啧啧摇头,说:“太晚了川菜肯定就关门了,还是去吃烤肉吧。你是吃不下了吗?不会吧?”

    我很难对他说出拒绝的话。

    唐晏云踢了我的小腿一脚,不重:“去吧。你就当陪我去吃啊。”

    他踢我一下,我并不嫌烦,只感觉是他心里的活泼溢了出来。仿佛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即便今天不踢,明天他早晚也要碰我一下,后天还要捏我一把。

    但要是让我大惊小怪地因此找人控诉,或是踢回他一脚,那我未免太像个智商没有随年岁增长的神经病了。

    我不知道这样连自己也刻薄进去的双重标准到底从何而来,低下头在锅里划了两下,说:“随便。”

    这两个字像一剂灵丹妙药,我胸口的闷气瞬间痛快地无影无踪。

    聚餐结束,所有人挥手道别,向各个方向散去,唯独唐晏云有说有笑地跳上了我的后座。

    我刚要骑车,他手一伸,揽在了我的腰上。

    我:“……”

    人类的记忆并不可靠,有时人会突然失忆,甚至不可逆转,忘掉的事再也想不起来——至少我会。

    我的大脑像被误删了一段记忆一样,怎么也想不起从前我都是如何载人的了。我的潜意识忠于职守,逆着这股失忆的洪流挣扎了一番,在被冲走前大声告诉我:后座载个人,尤其是唐晏云这种身材的人,应该像呼吸一样简单!

    倒也没错,因为此刻我根本不能自如地呼吸。

    我该假装不知道吗,我要叫他把手拿开吗,他就不能自己保持平衡吗。

    我是建议他扶着车座,还是借口嫌他抱着我太热?

    裕城夜晚的风清凉怡人,吹过他,也吹过了我。街道上行人稀稀落落,天空中星光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