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用她暂时无法理解的能源疾速而流畅地贴地飞行，中控台上四块水晶一样的光屏清晰地投射出车外各个角度的交通状况，和无数飞快后退的破旧建筑。
系统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温柔的女声在微微的推背感中反复提示乘客系好安全带，从车顶悬垂下的光屏上一遍遍地演示着安全带的位置及扣法。
“尊敬的各位乘客，本车即将转向升空，汇入第14序列商用航道，最高时速为26比赫，预计一小时二十分钟后抵达您预订的停车坪。请再次检查安全带，不要开窗……以下提供全景模式、全息模式和深夜模式供您选择……祝您旅途愉快。”
予情伸出了蠢蠢欲动的手指。
“劝你选个深夜模式睡一觉，”正闭目养神的男人仿佛洞悉了她的意图，“你要是吐了，我还得记一笔洗车费在你头上。”
予情撇了下嘴，劳资征服星辰大海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她转头看向越来越远的地面，挤挤挨挨的旧城逐渐在视野中缩放成一块块灰暗的面板，陈腐又斑驳，像黏着在土地上的口香糖般令人不适。
巨大的昏黄的环带卫星沉降在远处连绵的矿山背后，被光晕染成橘红的地平线上工厂林立，宛如没有尽头的机械之城。
触目可及处，天不是蓝的，地上也没有丝毫绿色。
这是一个被高科技和金属彻底统治了的星球才会展现的模样。
既荒芜又先进，贫瘠而繁荣。
待升到一定的高度，外面各种颜色和形状的交通工具便陡然多了起来，以一种看似杂乱密集的路线高效高速地在空中疾行。
“……已汇入航道，精度调整完毕，即将加速……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手操系统自动锁定，解锁需录入AlphaID及自驾航道许可证号，谢谢配合……”
予情竖着耳朵听系统播报，从肉眼判断，最高26比赫必然超出了人类能掌控的速度极限，在这种情况下转手操场面一定会很壮观。
可即便如此，Alpha依旧享有特权，他们跟其他性别在身体素质上的差距就这么大？
予情皱了下眉，被男人看了个正着。
他终于点燃了那支把玩许久的烟，略带苦涩的气味淡淡地弥漫开来，而后被循环系统吸了个干净。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他侧着脸有些漫不经心，说着“想问”，却并不等她回答可否，“你没想过逃跑吗？”
予情觉得他在讲废话，她一个摸不着头脑的空降兵能跑哪去，与其和卖女儿的家庭呆在一起，还不如跟他走了——老娘无所畏惧。
只是对于昨天之前的薄心而言，她也许想过，也许不敢，也许说服了自己，就像渣爹催眠她一样信了那些话，到上流社会去认识能捞她出苦海的Alpha。
“反正跑不了，何必白费力气。”予情不认为一个灰色俱乐部能疏忽大意到叫鸭子飞了。
“有你这种觉悟的Omega不太多见，”男人微微一笑，“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能把自己活活哭死——当然，能想开最好，你是我负责的区域里的‘商品’，如果受了损我也会被考核。”
跟她想的差不多，予情看了他一眼，“你手下有多少我这样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