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树喝饱了睡,原本干枯的颜色褪去,不断地抽出枝芽,向上拔高,向外长开。最后化作一株青墨色的菩提枝。

    眼前的景象如烟雾般散去,陆归雪睁开眼,从梦中醒来,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一觉可睡得真长。

    大概是梦里的环境太热太干燥,陆归雪醒来后竟然也感觉很渴。他不情不愿地从柔软的被窝里爬起来,连鞋袜都懒得穿,下了地

    之后小步挪到桌子旁边,倒了杯水喝。

    双腿的敏锐感觉还是没消失,不过膝盖磕伤的地方倒是没那么痛了。

    门外传来轻巧的扣门声,有人问:“师尊,你醒了吗?”

    陆归雪听出是沈楼寒的声音,便让他进来了。

    沈楼寒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陆归雪坐在桌旁,睡眼惺忪的样子。他看上去刚醒来没多久,下床时没有穿鞋,光脚踩在地毯上,脚背白得好似一段白锦,软软地陷进地毯的长绒里。

    像是被拢入掌心的雪,干净而柔软,毫无防备。

    沈楼寒看到这样的陆归雪,感觉连背上的戒鞭伤痕都不那么痛了。

    今早陆归雪还未醒来时,戒律堂那边派弟子来了千秋峰,将最终的处罚结果告知了沈楼寒。

    因为受伤弟子的伤势都趋于平稳,没有造成过于恶劣的影响。并且他们都表示沈楼寒并非有意伤人,不再追究他的责任。所以原本要流放天弃谷的刑罚,戒律堂经过商讨之后,决定直接免除掉。

    最后判罚定为三十戒鞭,以示警戒。

    沈楼寒接过判罚书后,站在原地有些恍神。

    上辈子折磨了他五年,让他生不如死的天弃谷,这辈子竟然就这样与他再无交集。他仿佛又偷来了五年的时光,能继续留在陆归雪身边。

    沈楼寒没有拖延,当时就跟着戒律堂弟子去领了罚。

    特制的鞭子无法用灵力抵挡,三十戒鞭实打实地落在皮肉上,在背后留下淋漓的血痕,像是要抽进骨髓里。

    沈楼寒跪在戒律堂前,咬牙忍着疼的时候,脑海中却全是陆归雪的身影。

    那身白玉般无暇的脊背,从不肯轻易弯折,却在上辈子替他跪在这里,挨下了一百戒鞭,也留下了一身几十年都没能消失的伤痕。

    等到三十戒鞭打完,沈楼寒背上的血已经染透了外衣。

    但他一声不吭,回到千秋峰后将血污洗净,换上一身干净衣物。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去敲了陆归雪的房门。

    他突然特别想见陆归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