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吃了早饭,朱兆平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在榻上看着,何婉仪无所事事,便也在书

    架上看了看,一眼便瞧见了《飞花实录》。

    何婉仪在幼年时候看过这本书,只是看到了一半儿,却被母亲发现了,不但没收了书册,还被好一顿训诫惩罚,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书里的黄姓书生,和那位娇美柔弱的王家姑娘,后面究竟怎么了。

    这般想着,何婉仪情不自禁地将那本书从架子上抽了出来。

    朱兆平瞥眼瞧了瞧书皮,讶异道:“你竟然看这个?”

    何婉仪一怔,忽的满脸惊惶起来。

    她母亲常说,女子要常看佛经,《女则》,才能收敛心性,平和持家。只是可惜了,她看了二十多年的佛经还有《女则》,最后却魔至心头,害了好几条性命,最后自己也被夫君厌弃,不得善终。

    “我,我就随便看看。”何婉仪说着,匆忙将那书塞回了书架上,想要找出一本佛经来看,却是上下左右寻了个遍,并没有瞧见佛经的踪迹。

    朱兆平不过随口问了一句,见着何婉仪神色慌张,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觉眉头皱起,又见她将书本塞回,仿佛在寻找些什么,不禁又问道:“你在找什么?”

    何婉仪转过身,有些无措道:“佛经,我在找佛经。”

    高门大户的女子,念佛经捡佛豆似乎是必修的功课,然而朱兆平却很不喜欢,修身养性固然不错,可正值青春浪漫的年纪,去做这些事情还是为时过早了些。

    朱兆平将书本随意丢在黑漆小圆几上,起身走至书架前,将方才那本被塞进去的《飞花实录》抽了出来,塞进何婉仪的手里。

    “爱看就看,拿去!”见何婉仪将书本紧紧攥着,面上仍旧有些慌张不安,朱兆平问道:“你在家时不许看这个?”

    何婉仪点点头,顿了下又小声说道:“以前小的时候不懂事,偷偷儿拿来看过两眼。”

    朱兆平笑了,能偷偷拿书看,想来也是个活泼的性子,只是瞧着眼下这个模样,大约是后头被教训得不轻,给管成呆子了。

    “这里的书——”朱兆平抬手指了指那书架:“随你看。”又点了点那本《飞花实录》:“不过是才子佳人的话本子,看几眼带不坏心性的。”

    何婉仪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重新坐回椅子上,何婉仪掀开书页,眼睛看着,心里却想着别的。

    那书架方才她看过了,什么书都有,便是一些不能正大光明摆在外头的,譬如《合欢记》,又譬如《飞花艳想》,竟都摆在那里。

    说起来也是可笑,上辈子这书房她来来往往进出不下百回,竟是压根儿就没注意过,那书架上都放着什么书。而朱兆平喜欢看什么样的书,她更是一无所知。

    想着,何婉仪不禁抬眼去看朱兆平,看着他手里的书册,问道:“相公在看什么呢?”

    朱兆平将手里的书抖了抖,挤眉道:“《今古列传》。”

    这本书何婉仪知道,是本正经的书,笑了笑没说话,垂下头便掀开了书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