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时间浮想联翩,跑得远了。忽见宋衍转头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那一眼,睫毛下阴翳密布,冷锋如刃。

    丁县丞生生打了个寒噤,待得再看时,却只见宋衍微垂着头姿态优雅地端坐榻前,将筷子轻轻置于碗旁,已是准备起身了。

    沉欢不明所以,反正这顿饭没法吃了,她早已放了筷子就等散席了。

    等宋衍一声“席罢”,沉欢赶紧给大家行了礼起身告辞,竟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待得上了轿子,那两位轿夫纳闷道:“姑娘,这个点了,咋们还去那地儿吗?”这过去还得花时间呢。

    沉欢看看天,咬牙,“去!”赶紧走吧,须得早去早回才好。

    轿子刚要起来,只见刚刚那添饭的老妪捧着一个罐子走来,沉欢不明所以地掀开帘子,一脸纳闷,正要开口,那老妪却笑道:

    “姑娘,知县大人说了,天色将晚,若姑娘今日办事,还须早去早回。”说完又将罐子递给沉欢,“另外这新米最是新鲜,若姑娘不嫌弃,还请姑娘收下。”

    原来那罐子里装的即是今天沉欢喜欢的新米。

    沉欢情不自禁的转头去寻找宋衍,却见地上席面早已撤了,哪里还有宋衍的踪影。

    轿子朝着目的地开始继续前行。沉欢抱着那罐子米整个人呆呆的,轿子一边摇一边走,她的心也随着轿子一起摇得七荤八素。

    想到今天自己的行动,沉欢暗暗心惊,看来这当丫鬟的尿性还没散完,见了主子就得跪,不禁想到以后沈芸要是来这里,自己会不会情不自禁去给她铺床、点香?

    但是给沈芸铺床她自个儿愿意啊!

    当初要是没有沈芸那对金镯子,她哪里能把小姐儿抱出府?今日宋衍身边人又多,还是没办法打听小哥儿的情况,沉欢也是犯愁。

    一路上只觉得脑子被这顿饭给吃得乱七八糟的,找那徐老天干什么自己都忘了大半。遂振作了一下打起精神,将思路在轿子上理了一遍。

    沉欢走了,宋衍一行人自然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去处。

    那中年文士进了当地一座乡绅大宅,径直就去了这葛家老爷的书房。那葛老爷已是等候良久,也不忙给那人赐茶,赶紧问:“如何?”

    那文士一作揖,微一沉吟道:“此子必不是池中物,今日田间视察,只怕对那空仓之事早已了如指掌,南城县恐要再起变化,老爷意欲攀附还得从长记忆。”

    南城这边的缙绅们正在开小会,从南城返京的陆麒则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啪!”当朝次辅陆阁老早就在这里候着他了,这一巴掌拍得桌上的茶盏弹得老高,就等着陆麒回窝了。

    “祖父怎的今日得空,来见见孙儿?”陆麒脸色不变,笑眯眯过来给祖父行礼。

    陆阁老被他气得差点岔了气,一拐杖就要打过来,被陆麒闪得飞快,拐杖舞了半天竟然没沾到他半点衣角。待得陆阁老打累了,出汗了,陆麒跳过来扶着祖父的手,安抚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