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时川没有抢到座位，演讲开始前他才从球场过来，原打算站在会议室后排听听就算了，走到门口才发现连个落脚点都蹲不上。一同而来的舍友劝他去分会场，他头也不回地挤进了过道，仗着那么点身高优势，至少他还能远远地看见台上演讲的人。
台下一片嘈杂，尹时川站在人群里，听见别人的议论声断续地传了过来。
“听学姐学长说，莫西从清北大学毕业后就去了外企，年年都是销冠，后来到了时维，只用了三年时间就让时维扭亏为盈，营业额翻了几番，真是厉害。”
“听说风投圈里，没有她搞不定的大佬。”
“从偏远小镇走出来的穷人家的孩子，一步步奋斗到今天这地位，这女人真心让人佩服。”
演讲开始了，台下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莫西今晚穿了一件亚麻色的外套，立领白衬衣搭上黑丝半身裙，整个人看起来成熟知性，她笑着和前排在座的校领导一一握手，然后走到台上，调好麦，带笑地自我介绍道：“莫西，时维的首席运营官，这次作为演讲嘉宾站在这里说话，我很忐忑，其实关于时维，我没什么好说的。”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关于时维的种种传说，那些牛人还有那些轶事，”莫西扯出一抹得逞的笑来，“我有的是八卦。”
一时间掌声雷动，欢呼声高涨，尹时川站在后面，听到这里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她总能利用别人的好奇心，把气氛活跃起来。
“这次换个方式演讲，采用一对一问答的形式，只要你敢问，我就敢答，那么谁第一个发言？”莫西扫了眼台下，见没人举手，跃跃欲试的人不在少数，许是放不开，没人敢站出来说话。
莫西走到舞台中央，吩咐徐承祥把大灯关了，只留下过道上的壁灯，台下响起默契的笑声，马上有男生站起来问道：“莫老师，您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时维？”
莫西调整了麦克风道，“那时候我还在一家外企，临时被抽调到投资部门，当时研究人脸识别技术，最经济有效的方式是买入专业领域的科技公司，将成品收为己有，所以我找上了时维。”
她缓缓地说道：“说是公司，还不如说是两个单身男人的宿舍更为恰当，那个租来的办公室乱得一塌糊涂，要不是那几台开着屏幕的电脑，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邢冶当时非常地激动，毕竟是第一个找上门来投资的人，他泡个茶半天都找不到茶叶，余毓则冷漠得不像话，他头都不抬一下，键盘打得飞起，连个招呼都懒得说一声，我说能给他引资50万时，他连键盘都不要了。”
初次见面，她满脸坏笑，一心捉弄于他；他嘴里叼着烟，明明疲惫得要死，眼里还是挣出了几分清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我和余毓谈了一个下午，明明我是去收购时维的，结果反倒是我被他说服了，莫名其妙地加入了时维。以前是两个人穷嗖嗖地过日子，我来了之后，是三个人穷嗖嗖地过不下日子了。”莫西不自觉地低声道，“当初有多难？难到现在连回想的勇气都没有，也只有年轻的时候，才会这么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
静默须臾，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人举手，十分胆怯地问了一句，“听说研发中心的人经常被余总骂得怀疑人生，请问这事您怎么看？”
“余毓骂你，那是看得起你。”莫西好笑道：“这是时维最为经典的一句话，余毓是个技术控，极尽完美，对别人苛刻，对自己更是要求得变态，所以时维的产品一经推出，极具创新风格，每一次都能刷爆用户的感官体验，那是他把魂融进了每一处细节里。”
正在这时，余毓从后门进来，有人在前面引路，把他引到后排留好的一张空位上，台下有人认出了他来，周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好在大灯已关，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后面的动静，也就安静了下来。余毓面色清肃，眼里荧了光，全然盯着台上的莫西，倾注了所有的专注力。
台下哄笑声、私语声四起，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莫西站在台前，她都对他维护得紧。
这时候底下有人喊出声来，“余总也是人，要是他犯错了怎么办？”
莫西坦然说道，“余毓就算犯了错，他也不会道歉。有一回研发中心的宋盛军宋工，因为一个语音的算法问题，跟余毓争执不下，两个人从办公室吵到了工作间，也没吵出一个结论来，最后两人相继摔门而出，场面非常地火爆，让吃瓜看戏的我们看得非常爽。”
莫西停了停，喝了口水道，“然后呢，月底工资结算时，你们宋工的奖金数后面多了一个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