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看到对方的微妙表情,商隽迟毫不受影响的继续道:“即便最后无法全身而退,届时,我也定会拼尽全力,以保兄长安然无恙。”

    “……说的什么傻话?”谭夙掩面失笑,却在下一刻,脸色徒然一变,将商隽迟的手擒住,将他拉至自己眼前,“绝不会有此等事态发生,若你不信,我现在就……”

    这是一个彼此间鼻息相接的距离,若换了往常,对方定然不会允许自己如此靠近的,可此刻,他一定是很生气,气到丧失了平常心……商隽迟意识到这点后,先前有过的紧张和得意如今统统抛诸脑后,唯独剩下了一种强势而激烈的兴奋感充斥于全身:“兄长,你带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就从没想过,我可能会因此丧命吗?”

    与你相伴十年,尽管初衷并非是我心甘情愿,但自此以后,我不会再一味蛰伏,讨你欢心了……

    被他的话一再刺激,谭夙已是面色阴沉:“你说什么?”这孩子,怎能这样将自己看低,莫非他不知道……

    见此情形,乔善因心里早已警铃大作,这可如何了得,他深知自己人微言轻,区区云霄宫左护法,哪里能劝得下云霄仙人……眼神飘忽间已对楼上楼下的人巡视一圈:一旦对方出手,千万不要迟疑,一定赶紧的撤……

    正当在场人等,除开商隽迟以外,早已有了要溜之大吉的打算时,谭夙心中又是另一番考虑,他想到:啊,这孩子应该确实是不知道吧……自己如今化身为谭夙来到他的身边,眼下不就是个没比他大几岁的少年人,这孩子有此担心,情有可原!

    眼见谭夙脸色有所好转,随即也不再将自己拉得那样靠拢了,待他松开手后,商隽迟回归原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兄长,既然你能拿出勇气承担下乔护法对你的托付,那么于我而言,理应鼓起勇气义无反顾的陪你同行,毕竟在这世上,我才是最应当同你一起共度难关的人。”

    谭夙似笑非笑的侧了侧头,心情颇有些无奈:“这话说得,怎么听着是我要拉你去送死似的……”

    一会儿担心人家撒手不管,一会儿又唯恐被殃及池鱼的众人,这下总算见谭夙表情稍霁,乔善因赶紧插话进来:“二位,此事事关重大,却并非是你们办不成的事,何必想得如此沉重,平白增加自我负担呢?”

    商隽迟心想,自己会那样说,不过是良心发现,要将丑话说在前头,省得自己临死那天,对方招架不住……这下预警已经做了,就不再故意气人了:“遇事要有紧迫感,不可盲目乐观,我师父历来是这样教导我的,乔护法对此无法理解也是正常,毕竟我师父不至于对谁都这般悉心教养的,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对吧,自己说这话的确不是为了故意气人,而是优越感使然!

    诚然他这话言之有理,但乔善因无疑是被他给打击到了,自己的确是从未得到过他这样的关照,更无法奢望云霄仙人会亦步亦趋的教养自己……

    当年承蒙云霄仙人赐福已是造化,有谁能想得到无心凡尘的云霄仙人,竟能在有朝一日,被人请下神坛呢?

    不同于乔善因的敢怒而不敢言,谭夙的心中自是另外一番光景:胡言乱语的,这孩子,自己什么时候要将他教导成一只惊弓之鸟的!

    谭夙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你这等福气,自然不是人人都有,就莫要故意说这话来消遣人了。”

    “兄长所言极是。”商隽迟起身,对乔善因恭敬拱手一拜,“在下莽撞无礼,让乔护法见笑了。不过,正儿八经说,我确实是挺羡慕我自己的,这是实打实的心里话。”

    谭夙见状,扶额苦笑。这孩子,果然是不肯叫自己省心啊……

    倘若长久待在这客栈当中,天知道还能被这自以为是的毛头小子如何来气,尽管乔善因一再提醒自己要坚持下去,务必保持住风度,全程面带微笑的陪他二人打哈哈,心中其实早已是万马奔腾……碰巧,这时他接到了楼下人传来的纸条,对他二人道了一声失陪,顺势而为的,急匆匆离开了。

    他虽然“暂避风头”去了,却不至于将他二人晾在这里没人理……云霄仙人在此,谁敢怠慢呢!很快,店小二强作镇定的走上前来,说是要带他们往后院去安置。

    下到一楼后,穿过后门,又走过一条长长的巷子,店小二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庄园门口。

    店小二扣门三下,那庄园的门便被打开了。这里原是云霄宫的一处堂口,后来堂主被应楚处置了,暂时没有安排人过来接任的,乔善因便事急从权的先将这里接手了。

    听得庄园里的人如此介绍,商隽迟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