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皇帝年方四十有二,方正的脸上蓄着长约两指的胡须,性格端正之余偶尔在朝堂上也会打趣各家熟悉的大臣。这傅姚志虽官职轻微,平日也不会打点上峰讨好皇室,可是每当他有事启奏时,那是倔牛一匹,除了一心参照典法,那是谁的面子也不给,皇帝对他又爱又恨,经常想皇室如果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傅姚志怕是会死谏在这金銮殿上。

    “是有此事,陛下。”傅姚志,也就是傅御史听了心中一慌,正琢磨不透皇上的意思,也不知道该不该跪下的时候,圣上又开口了:

    “看来傅尚书家有福咯,刚帮朕解决了湘南水患的问题,就出了天生红玉的事,这赏赐可是帮朕免了啊。”

    金口一开,就代表这事被定了性,皇家不会介意这事了。

    可是皇帝不介意,这有人介意啊,这不刚散朝,傅尚书拄着御赐的拐杖就走到了傅姚志的面前,丢下一句话就走。

    “午膳前把那孩子带回来。”

    傅尚书就是傅姚志的爹,人至中年但是腿却在几年前遇匪受伤,造成走路微跛,性格倒是强硬,加上刚赶他分家出去不过半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回尚书府。傅姚志心中记挂娇软的女儿,又担忧尚书府一行怕是诸多麻烦,可是他了解自己的爹,傅尚书此人说一不二,今儿这事怕是没有回绝的余地了。

    回到傅宅,傅姚志连忙把前因后果跟自己夫人一说,来不及安抚她,便传唤上奶娘带着红玉出门去了,此时的傅御史还不知道此次的风波全是这面容老实的奶奶一人闯出来的呢。

    待二人带着红玉刚出了府门,这里离尚书府相距颇远,傅姚志刚想把街角等着接活的青皮马车唤来,一辆熟悉的四轮乌木马车先行一步行驶到了他的身前,前头赶车的马夫朝他尴尬一笑:“三老爷。”

    一只男人的手把车厢的帘子从里头掀开,露出身着靛蓝暗花绸缎的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虚虚朝傅姚志行了一礼,又作势请他上马车。

    “李管家,怎么是你?”傅姚志哑然。

    “三老爷,不好意思,都怪小儿听了底下下人传言五小姐的事情,非要闹着看五小姐一眼,我闹不过,只好趁着老太爷传唤,带着这猴儿来接三老爷五小姐过府,不知可有叨扰?”

    “这何来叨扰之说,李管家可是解我燃眉之急了。”

    这李管家和傅尚书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又有救命之恩,在尚书府的分量可比傅姚志这个庶子大多了,傅姚志也不计较李管家不下车迎接,说实话,李管家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来接他,都让这一趟尚书府之行会好过一些。

    傅姚志示意奶娘与车夫一起坐在外头,便抱过小红玉上了马车,刚坐定,一个小团子就蹭了过来。只见这小团子肤色偏黝黑,不过三四岁的模样,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被棉布裹紧的小红玉,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上去摸两把。

    李管家连忙制止,又跟傅姚志说:

    “这就是小儿,李玄英,你别看他人小,力气可大了。”李管家强行把李玄英搂到自己身侧,本来微有傲色的脸看向自己儿子时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温柔。“看来你还真的和五小姐挺有缘分的,但是可不能动手动脚的,知道吗?”

    李玄英看了自家爹爹一眼,还很认真地用力点了点头,看得两个男人都是心中一软。

    本来傅姚志还以为李管家请自己上马车的理由不过是一个借口,看来不然,李管家是真心喜爱他这个老来子,可以忽视尚书府上上下下对他的不喜来特意接自己一趟,这个情也是要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