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阿漪错了。若能够从来,阿漪只想和哥哥留在北疆,草原放牧也好,镇子上支个小摊也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踏入京城。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阿漪就什么都不怕了……”

    泪水晕开了笔墨,皱了信笺也模糊了笔迹,可她不敢停,真到了这时候,铺天盖地的悔恨方席卷而来,来得太过猛烈,以至于她根本无法承受。若是停下,怕是她便再也无法提笔,可她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和哥哥谈,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再给哥哥求一次情。

    只盼拿到这封信后,哥哥能稍稍原谅她一些。

    数日后,沈牧仔细收好发皱的信笺,又将它妥帖藏入怀中方站在客栈的院子里面朝皇宫的方向撩衣跪下。

    一跪,谢当日的救命之恩。

    二叩,谢这些年的再造之恩。

    三俯首,不敢祈恕罪,只愿南梁永世安康。

    连着三次叩拜大礼后,沈牧方起身,将为数不多的行李背上,又小心捧起沈清漪的遗物,这才头也不回地朝城门走去。

    “沈牧已经走了?”

    幕僚回道:“确然,就在一炷香的时辰前刚刚离开城门。看方向,估摸着还是回北疆。”

    齐王皱眉,略有不解道:“不是说已经查明沈清漪与胡喜合谋毒害皇兄了吗?皇叔为何不处置沈牧,居然还放他离开,你说他是不是知道本王此前有私下联系过沈清漪了?他总不能怀疑本王也和皇兄的死有关罢?”

    “今上素来心思深沉手段毒辣,自然无法随意揣度。不过王爷请宽心,但凡陛下不想徒惹骂名,他就绝不会在这几年动王爷。毕竟还有个皇后娘娘没处置好呢,这几日已经有不少朝臣上奏讨说法了。”

    齐王忽而动了心思:“如今姜翊也不在京中,你说这于本王是不是个动手的好机会?”

    “王爷果真机敏,但兹事体大,还是该仔细筹谋。若是能拉拢到孙将军,再将皇后娘娘的事继续传扬,王爷兴许就能赶在姜翊回京之前成事。”

    齐王略略思量过后,拊掌笑道:“先生好计。皇叔留在北疆的兵马轻易动不得,而孙将军此前与皇叔是半点不对付,想必不难拉拢。至于最支持皇叔的姜家,齐国公年迈,多年不曾掌兵,姜翊又带了亲信离京,余下朝臣则多半会因为皇后的事有所动摇,若能行事迅速,突发之下仅凭皇叔一人又如何能力挽狂澜?”

    “草民果真没有看错王爷。王爷不仅聪慧,更重要的是,还有颗良善的心。他日登顶大位,必能造福百姓,免天下杀伐战乱。”

    齐王受了夸赞甚是欢喜,道:“本王这便修书一封,劳烦先生亲自送去给孙将军。对了,还有越侯,请越侯与池小姐三日后一聚。”

    幕僚颔首应下。

    片刻后,幕僚携了齐王的信离开王府,转了几条街巷后却是将书信转交给另一人,嗤笑道:“都道天家皇子个个龙凤,我看这齐王分明是个傻大儿!一点形势都看不清,居然还妄想登基称帝!你回去告诉主子,齐王这不必担忧,但他能拖住宫里那位多久,便是个未知之数了。”

    齐王自觉算好了一切,却偏偏没料到在他即将动手的当口,姜翊他居然悄无声息地就回来了。

    “先生觉得如今该怎么办才好?”齐王两手交握,不住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幕僚不解:“仅仅一个姜翊,王爷又何故如此担忧?便是战神在世,没有兵马那也不可能一人挡千军啊。”

    齐王愣了一愣,片刻后却还是皱眉:“你是不知,本王自幼便认识他了,他和皇叔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性子。顶着张笑嘻嘻的俊脸,还以为是个翩翩贵公子,可他下一刻就能拿了刀来砍你。你看他带兵的作风便知了,但凡身边还有一个活人,他和他的亲兵那是都不会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