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并没有往山脚的马场去,而是绕开马场上了山。山路陡峭,符婉儿走得辛苦。纯茵回头看她,见她两颊生霞,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句话也是断续不清,不由鄙夷道:“你这身子也该好好锻炼锻炼了。”

    符婉儿捂着胸口气喘吁吁,“臣……臣女出来已久,殿下即便……不放臣女走,也请着人回去相告一声,免得家中担忧。”

    纯茵问:“你是偷跑出来的吧,我若着人去相告,你不就暴露了吗?难道你想受罚?”

    符婉儿道:“事已至此,暴不暴露也不重要了,臣女只是不想事态闹大,免得受牵连。”

    纯茵笑了,“你倒老实。但我说了,这由不得你。谁让你撞见了我,还认出了我,我怎么可能让你先我一步离开。我偷溜出宫,虽不怕受罚,但这儿离皇家马场太近,若走漏风声,马场的侍卫立刻就能过来捉我回去。”

    符婉儿保证:“臣女定会守口如瓶的。”

    纯茵道:“我不信。就算信,我也要带上你。”

    符婉儿:“为何?”

    纯茵顽劣道:“好玩呀!实话告诉你,你还在江南的时候我就听说你了。母后总跟我提起你,好像还没见你,却已经很喜欢你了。我倒要看看,你真有那么好?”

    符婉儿放弃了挣扎,“殿下是在吃臣女的醋?”

    纯茵大方承认了,“是,我自幼养在母后膝下,虽不是母后亲生,但论其宠爱,宫中一众皇子皇女无人能与我相比。也只有你,人还没来,就能叫母后如此在意。”

    符婉儿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她又挥了挥手道:“你也别臣女臣女的了,母后既然喜欢你,你日后便多进宫看看她。她近些年身体不大好,我眼看着也要出嫁了,能让她高兴高兴也是好的。只是,我可不喜欢你,别想跟我套近乎。”

    符婉儿脑海里浮现出那位久居深宫的大姨母的模样,鼻头微酸,点头道:“我会的。”

    雪鹿岭一带的山都不高,只是山形奇特,怪石丛林密布,不并宽敞平坦的路径盘山而上,从上往下看,着实令人心惊胆战。沿路走去,除了脚印,还有散乱分布的马蹄印,她们走上半山腰,隐隐听得前方的竹林传来一阵喧笑声。

    转过弯,便见前方相对空旷平缓的地方站着十来个骑装打扮的年轻公子,聚在一堆激烈讨论着什么。旁边是个草棚搭起来的简易马厩,里头挤着二十来匹马,像是刚跑完下来,躁动不已,喘着热气,由小厮喂着草粮。

    符婉儿一眼看见人群里的晏淮,他正拿着帕子擦汗,微侧头听身旁的小厮说着什么,紧接着眉头皱了起来,帕子一摔,转身牵来一匹马就要离开。

    他旁边的男子拦住他,“才跑完一圈,怎么就要走?”符婉儿认出那是宣平侯府家的世子都子濯,知他与晏淮脾性相投素来交好,前世里只见过几面,并不相熟,只依稀记得,这位的人生也是坎坷得很。

    晏淮翻身上马,“有事。”

    都子濯拽住缰绳不肯放人,“你能有什么事?快快下马,一去江南就是小半年,兄弟几个好不容易聚一聚,岂容你说走就走的?我还指望你帮我摘个彩头呢。”

    晏淮拽回缰绳,“行了,你再拦我,若出了差错,别说小半年,只怕好几年都见不着我了。”眉眼间露出几分焦躁。

    都子濯见他语气难得严肃,便松了手,“到底是什么要紧事?从未见你如此慌张,何不与兄弟说一说,也好帮忙。”

    晏淮低声道:“我去找个人,先别声张。”他驱马走出人群,小厮跟在左右。

    符婉儿这才看清,那小厮竟是小竹子,心头一紧,暗想:小竹子不在姜府外,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晏国公府或来安居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