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猛地转过头,神色冷肃地看向姜绮。

    姜绮轻轻颤着,羊乳般的肌肤上满是凉意,他轻微张着口喘了两下,承受不住周清视线地垂下了细长白皙的脖颈,默不作声。

    凄清的月光顺着什锦花窗遥遥落在姜绮洁白的脊背上,照得他整个人宛若氤氲在一片朦胧中,似是下一秒便如旖艳的山精鬼魅般消失不见。

    周清见不得他这副即将消散的模样,本来走出的脚步忽地停了下来,转身一掌箍住了姜绮细弱的腰肢,硬生生打断了姜绮身上那抹消散之感。

    她心中冷哼一声,暗自咬了咬牙,苦于不能将自己假装中毒的事情说出来,心中憋闷,泄愤似的轻轻掐了下姜绮腰间软肉,看着他难受发痒似的皱了皱眉头,腰肢弯折下去,不住朝后躲着,心中这才舒坦了一些:“让你出宫就出宫,你哪儿来的这等疑惑?往常也未见你好奇心如此之多。七日之后,我来接你,届时喂你一粒龟息丸,你睡上一觉,等到醒来,便已在宫外了。”

    这般讲着,周清将手覆在了姜绮略微凸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的轻微跳动,犹豫了一瞬,这才接着说道:“至于这腹中的孩子,你若是愿意生下来,我便为你找个稳婆接生,若是不愿意,便找个郎中将这胎落了。”

    想了想,她有些别扭地劝道:“要我说,你生得貌美,出宫后定能找个爱你护你的人相守一生,这胎生出来,左右也是个麻烦,不若落了,诸事皆宜。”

    姜绮听了这话,忽地紧紧捏住了周清的手腕,抬头时眼尾已是一片深重的红痕:“周清,你说这话是何意?将我带出宫后,你便打算任我自生自灭了?”

    他捏着被角,以为周清这是交代后事,却碍着面子,无论如何不愿说出那点不舍,于是心中愈发别扭。

    周清骤然望见姜绮红了眼,心下刺痛一瞬,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姜绮的腰肢。

    这怎的,说着说着便哭了,以往也未见如此动不动便哭。

    周清蓦然软下了心肠,伸手按在姜绮眼下,拂去了他眼角的泪水:“你这是何话,我既带你出宫,自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姜绮听了此话,忽地移开了脸,有点虚弱地问道:“那你呢?”

    我出宫后,可是连你最后一眼也见不到了?

    周清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姜绮的话:“我将你带出宫,你从今往后便是海阔天空,管我作甚?”

    姜绮听了这句,忽然紧紧咬住了嘴,愤恨地望了眼周清:“你走吧,周清,我不出宫。”

    “姜绮,你莫如此固执,未说你不得皇帝喜欢,便是你在宫内与别人私通,皇帝也是万万留你不得!”周清气急地说道,语气中多了些自己亦未觉出的焦躁:“不若与我出宫,兴许还有一丝活路。”

    她本以为听了这话姜绮会多加思虑一番,万没料到姜绮听了这话忽地伏在塌边,一口血吐了出来。他虚弱地按着心口,伶仃的骨节一颤又一颤,仿若纤弱的蝴蝶。

    周清见了,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气急地骂道:“姜绮,你可知你这心疾禁不起一点折腾了。再留在宫内,不过是等死而已!”

    “放手!”姜绮虚弱地躲开了周清的手,默默地蜷缩到了塌边角落。

    周清愣愣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有些无所适从地蜷了蜷手指,姜绮他为何忽然如此?

    还未等她缓过心神,便听见姜绮忽然哀切地笑了笑:“周清,你也觉得我腹中的孩子不是皇帝的?你也觉得我是一个秽乱宫闱之人?无外乎你半点不避着我。宫中之人各个礼服庄严,独我每日穿轻纱在皇帝面前争宠,你怕是心中早就将我视为淫|荡之人,也难怪你第一次听我提起孩子时说出那般话,原是早就断定了我私下与别人有染!”

    “可是——”周清蓦然停住了口,看着姜绮一脸悲切的样子,忽然醒悟过来什么一样,骤然沉默下来,眼神中带了一抹隐藏至深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