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善赶紧低下头假装羞涩,顺手抚平身上的鸡皮疙瘩。

    其实俞怀安也是心中纳罕。

    他原本以为,俞善这个拖油瓶是遭了周家厌弃,才灰溜溜的回村度日,所以就没怎么把这么个小丫头放在心上。

    上次俞善找他主持公道,他也是看着父亲发话的份上,去和了和稀泥,其实并没有怎么偏袒俞善。

    真没想到啊,这么一个拖油瓶,还是平妻的女儿,身为大妇长子的周大少不对俞善横眉冷对就是个稀罕事,这一口一个舍妹叫得亲密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妹子。

    几句寒暄之后,周懿言很快切入正题:“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事要知会您。”

    他将正月十五之后,县里要招募河工的事细细说了。

    俞怀安听完这个消息,简直如遭晴天霹雳,神色大变,脸上哪还有半分快要过年的喜气!

    这几年征的徭役都是杂役,活计也轻省,不外乎是修缮路桥,清理河渠,而且只要一个月就能服完。

    每家抽一个壮劳力去服役,地里的活计也不耽误什么。

    可是,一旦朝廷开始征力役,就大为不同了。

    首先,力役不止一个月,时长要视朝廷的工程大小而定。

    若是工期拖上两三个月,春耕怎么办?

    这没出正月就召募河工,不仅意味着明年极大可能会有水患,还意味着工期紧,劳力紧,再加上天气寒冷,许多人可能这么一去就回不来了……

    就算能回来,哪次去服力役的劳工不是累得脱一层皮,有的休养个把月都下不了床,还能干得动繁重的农活吗?

    听周大少爷的话风,这次徭役范围之广,恐怕符合年龄的劳力都要抽走,那村子可就空了。

    就连他自家都不能幸免。

    徭役,河工,水患,春耕……哪一桩都是大事。

    心神大乱的俞怀安满脑子都在想征徭役的事,相比之下,俞善立了女户,并将周家的小镜庄纳入名下这两件事情的冲击,已经不算多么震撼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已经在村长这边过了明路的俞善,心头总算又放下一件大事。

    她非常明白为什么周懿言要陪她一起拜访村长,还不是为了打出周家的名号,给她撑腰?

    有了村长的保证,下次老宅的人若是再闹,只管搬出村长压服就是。

    从村长家出来,周懿言就要回府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