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的活儿,可都是我们大房在干,要按人头算,他们父子四个出的力最多了,他三叔整天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酸,干的也不比思哥儿多。”

    被点到名的俞老三,嚼了半天才咽下那块陈年老腊肉:“娘,你也别太抠了,天天都是菘菜萝卜,吃得人嘴里淡出个鸟!吃不饱哪有力气干活。”

    “行了!都闭嘴吃饭。”俞老头重重的把筷子一拍:“再吵就给老子滚出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吭声,埋着头猛扒饭。

    俞文智虽然平时受宠,可他也很懂看眼色,知道祖父一发火,这会儿就不能再闹了。

    最多晚上看会儿书,就让他娘去跟祖母要两个鸡蛋,给他炖个嫩嫩的蛋羹当夜宵。

    反正全家就他一个读书人,多费心神啊,开个小灶是应该的。

    俞老头这会儿心里烦躁,有个想法怎么止也止不住。

    今天他也去小镜庄的池塘边看热闹了,还看到俞善和俞信都在,跟那些庄奴很熟稔的样子。

    不止如此,有件事更是让俞老头惊疑不定——他分明听到那个姓杨的庄头,管俞善叫“主家”。

    那小镜庄是周家的产业,杨庄头怎么会管俞善叫主家呢?

    莫非,那庄子现在归他孙女俞善了?

    不能吧?一个庄子少说也值二三百两银子呢,那么大一笔钱财,周家说给就给了?

    倒也不是不可能。他的前二儿媳可是个不安分的,说不定怎么枕头风哄那姓周的。

    周家有钱,拔根汗毛比他们庄户人家的腿还粗,一个庄子嘛,好像也不算什么?

    俞老头今天可是亲眼看着池塘里捞出那么多鱼,挖了那么多莲藕,当场卖掉的铜板都有一箩筐,更别提一车车送出去的那些了,少说也能卖个二三十两银子?

    若这小镜庄当真是俞善的,可不就姓俞了?

    俞老头心里默默算着,那丰收的池塘,那山上的宅院,那山脚下的地……

    怪不得善姐儿不争二房那八亩地,原来已经有了庄子啊,还使奴唤婢的,日子过得比他这个当祖父的还要舒服。

    正在百般思量的俞老头,心中又是抓挠,又是火热。这种时候听着家里人为了区区一条鱼吵得不可开交,可不就怒上心头嘛。

    不行,他得想办法弄清楚,庄子到底在不在善姐儿的名下。

    想到这儿,俞老头放下碗,清了清嗓子:“明天就腊月二十八了,老四他们什么时候从县城回来?”

    俞四叔一家在县城开着一间杂货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