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善有些不高兴了,她是知道的,古大夫平时给村民们开药都是能省则省,若是自己采来的药里能凑齐药方,就少少的收上一些诊费,连药钱都不收了。

    莫非这样高老头还嫌贵?俞善再一次后悔不该为了眼馋那看牛的本事招揽这姓高的老头,她打定主意一会儿直接让这祖孙俩下山。

    没想到,高老头哆嗦着上前一把抓住古大夫的手:“神医,您不光是医术高明的神医啊,还是好心肠的菩萨。”

    被这么个满脸皱纹还眼泪鼻涕一把抓的老头殷殷相对,古大夫忍不住生生后退一步!

    高老头浑然不觉得,他神情亢奋,高兴得脸红脖子粗:“我这乖囡生下来胎里就带着病,从会吃饭起就开始吃药。城里大夫看了几位,有说我这娃儿是哮症,没得医了;有说她是痨病,活不长,病还会过人,让我早早舍了她,免得自己也被染上;神医,你还是第一个跟我说,我的乖囡有救的。”

    这要是在城里,哪怕不算诊费,三十文有时候连一剂药钱都不够。古大夫这五剂药才收了三十文,怪不得高老头如此激动。

    他再三谢过古大夫,转脸就对俞善诚心躬身道:“俞娘子,谢谢您介绍这么好的大夫。您不是要找个牛场干活的吗?我会给牛看病,工钱就按您说的来,我绝不还价!”

    他一把年纪,俞善赶紧闪身不敢受他的礼,只笑着说:“既然这边窈娘好些了,咱们先去牛场看看环境吧,若是以后在牛场做工,少不得窈娘也要同住,环境得要适合她才好。”

    高老头这才醒过神来,对啊,他今天是来见工的,除了他自己还来了四个牛经纪都眼巴巴等着呢。

    这几个月牛市生意惨淡,俞娘子这牛场其实是个好去处。人家说了只招两个人,可还没说要请自己做工呢。

    饶是高老头也难得老脸一红,尴尬地伸手去摸自己的烟袋:“您说得是,说得是,那现在咱们就去牛场吧。”心里却是暗暗鼓足了劲儿,一会儿要好好露两手震震俞善。

    古大夫见状突然出声制止道:“这孩子先天心肺不全,平日里要格外注意不能受凉,也闻不得刺激浓烈的气味,比如说这烟。”

    话虽然说得婉转,却让高老头更尴尬了,他讪讪地把装了一半的烟袋又塞了回去:“不抽了,为了乖囡,我以后不抽了。”

    高老头抱着已经好转的高窈娘出了诊室,俞善留了一步,对正在清理金针的古大夫说:

    “您也知道,我最近名下多了个果园,这几天正准备带人去接收。我想了又想,打算在果园里套中一些药材,不知道您到时候方不方便跟我们一起去探探果园的地形,看到底适合中哪些药材。”

    “哦?果树下还能种药材?这倒是从未听说过。”古大夫手一顿,瞬间就来了兴致。

    他这些年经常将采来的药材自己分株种植,很是积累了一些经验,也因此才能给乡邻们提供更多便宜药材,一听俞善有此意,还是从未听闻过的在果园套中药材,他当然愿意走这一趟。

    跟古大夫约定好后日出发,俞善领着高老头翻过山坡往北面半山腰的牛场行去。

    话说刚刚那四个牛经纪一进这牛场,当场就被镇住了,十几丈长的牛舍还是第一回见,居然还是青砖砌成的,上面怪模怪样的挂着不少草帘子。

    今天太阳正好,短工们拿着特制的长叉把牛舍顶上的草帘子都卷了起来,让整个三合土夯实而成的舍内地面都暴晒在阳光底下。然后借着大好太阳,把牛舍里的地面、食槽、留的便沟都冲刷干净,洒上石灰水,暴晒消毒一番。

    除了这超大的牛舍,牛场背面地势高些的地方一字排开建了饲料库、干草棚、和青贮池,离牛舍稍远的地方,还建了一个专门隔离病牛的小牛棚。

    这牛场可真大啊!四个牛经纪参观了一圈,纷纷意动起来,哪怕不能留下做工,只要跟俞娘子打好关系,以后帮着她联系生意光靠卖牛也不少赚啊。

    山谷里苜蓿草长势正好,俞善要求每天都要把牛群赶到山谷里活动,让它们自己吃些青饲料,唯有那几头精神不太好的病牛被留在牛场的小牛棚里,牛经纪们一到,就被径直领过去给牛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