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略打量一番,将先将床榻旁边带来的嫁妆里的衣裳包袱打开,看了眼衣柜,先将衣裳收整好了。

    本是想着出门打盆水把脸上的粉洗一洗,结果一出门,有个虎头虎脑的小子立在旁边。

    “奴阿飞听娘子吩咐,您可是要什么?奴给您取来。”

    林蓉想了想,这里她也不熟,叫这仆从去正合适,她回身取了几个铜板塞进阿飞手里。

    “家里撒的喜钱给了我几枚,送你沾个喜气,劳你帮我打两盆热水和一桶凉水来可好?”

    “娘子快进去吧,奴这就去给您取水。”阿飞接了喜钱,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哎哟哟,进门的娘子是个好主人呀,在前头跑堂的几个仆从能碰到赏钱,阿飞年纪还小,这还是第一回被赏铜板哩。

    等林蓉都收拾好,侧耳听着,院子里还是人声鼎沸的模样,就知道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她也不硬挺着等陆成材回来,先收拾好床铺躺下了。

    这一天忙忙叨叨的,甭管是啥朝代,新娘子都轻快不得,她起的又早,躺下就困得眼皮子发粘。

    只她这盹儿没能打成,刚朦朦胧胧要睡着,她就被人推醒了。

    “你这新妇倒是脸圆,我还没回来,你就睡啦!”陆成材大着舌头,拉长着声音道。

    那把子清朗的声音因为喝多了酒有点含糊,听着倒是跟撒娇似的,叫人跟他生不起气来。

    林蓉想着自己该有的好脾气,慢吞吞坐起身:“酒席这么快结束了?我伺候相公洗漱吧。”

    “还没结束呢,我不能喝多,我要跟你敞开天窗说亮话!”陆成材板着白里泛红的俊脸,大马金刀坐在床边的矮凳上,“你不会以为害我挨……咳咳,挨骂,还骂我是狗,嫁进来就能这么稳稳当当过日子了吧?”

    林蓉听着话头不对,有些兴致盎然挑起眉来:“相公待如何?”

    “我……”陆成材打了个磕巴,想着林蓉叫人送去的诗,不算清醒的脑子突然转了下,感觉林蓉还有嘲笑自己文采不好的意思,他突然来劲儿了。

    “咳咳……为夫有话要跟娘子说,本不想新婚燕尔便叫你垂泪黯然,可经昨日一番赠诗之趣,为夫担忧不尽快说清楚,你会……会痴心……会生出妄念,意图与我举案齐眉,结白首之好,待得来日知了实情,又要伤心难过,影响寿数……”

    林蓉听着陆成材这磕磕巴巴半迂半白的絮叨,有些哭笑不得,实在是不想见他绞尽脑汁这么费劲儿,干脆打断他的话。

    “相公不想跟我举案齐眉,白首不相离,是要跟我和离?”

    陆成材愣了下,迟疑着点了点头:“我要与你说的便是这个,曾经沧海,岁月如梭,当年我还是髫龄小儿时……”

    见陆成材又要絮叨,林蓉吸了口气:“说人话!”

    陆成材:“……”这新妇又在骂他?

    “我有个小青梅,当年曾定下白首之约,为人最重要便是不能言而无信,将来我还要娶她的。如今娶了你,你家得了银钱替你爹治病,也不算亏了你。我们相敬如宾,待得合适的时候便和离。”陆成材气得喝瓢了的嘴都利索了,也不再文绉绉的干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