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阑静的夜,在不甚起眼的中和宫听雨轩,少年的清音比之平时压得低了些。

    奈何陶满满迷失在自己构造出的恐怖世界,失去了判断能力,她满心惶惶,抱头瑟缩着不住道:“走开走开,我不认识你,别跟我说话。”

    久不闻响动,还是害怕着也不抬头看,自顾自的嗫嚅,“走了吗?”

    她这吓破胆儿的可怜样,非但没引起秦瑛的心软,反而还生出几分顽劣的心思,他为着这小骗子难以入眠,逗逗她出丁点儿恶气也好。

    他沉着嗓,声音变得混沌又粗厚,还拉长了调,“我舍不得走啊…”

    “这宫里的荣华富贵本是我的囊中物,我不甘心呐…不甘心…”

    原来是宫中的贪婪鬼。

    陶满满稳了稳心神,颤着音儿,“我、我有些私房,若是、若是你不嫌弃,我拿来孝敬你可好?”

    “只一件要求,你能回去歇着吗?”许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急迫,她还赶紧补救,“我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眼见人要被自己吓哭了,秦瑛顿觉意兴阑珊,他上前两步,弯身去拉她,“起来吧,是我。”

    “胆儿小的要命?听不出来是小爷?”

    高高在上又带着些玩世不恭的腔调,陶满满身形一滞,气恼得抬头怒目而视,挥着手里的拐杖就去打他,边哭边骂,“臭混蛋!登徒子!卑鄙!”

    “我不喜欢你了!”

    她那点小力气,抬起拐杖都费劲,又如何伤的了秦瑛?他本是由着她出气,待听得最后一句,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憋闷,面色也如冰封一般的冷凝。

    他长臂一伸就把陶满满从地上拉起来,为着她的左脚,还单手拢住人的肩,像是揽在怀里似的,“再胡闹把你扔万兽园去!”

    他这人就鲜少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陶满满闻言果然止了动作,眼里包着泪,气咻咻的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往床榻走,嘴里还骂骂咧咧,“你讨厌死了!”

    “你除了放狠话还会做什么?莫名其妙的跟游魂似的,吓着我了也不道歉!滚蛋滚蛋滚蛋!”

    她动作利落得很,爬上榻以后,还顺势扯下床幔,将人隔绝在外,拒绝面对,拒绝沟通,很是无情。

    秦瑛无奈。

    晚间无意听杨太后提起陶满满也歇在宫中,他本就心神不宁,乍然知晓此事,更是心烦意乱,辗转反侧后起身四处走走。

    不期然行至听雨轩,发觉她也一直未睡。

    两人一里一外,共赏月白皎皎,也各有心思难以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