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因为只能站在这里而停在这里,另一个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也不往别处去。

    他看着他,而他并没有注意到。

    容仪看见有一盏灯被挤掉了,孤零零地在地上转着,里头的蜡烛熄灭了。他把那盏灯捡起来:很漂亮的小白灯,用晒干的绿竹编的灯罩,纸面上画了一枚荷花。

    他低头去打量这枚灯,手指动了动,又乖觉地压了下去,拎着这盏灯想要找个火源。

    旁边就有店家卖打火石,容仪不知道,哪怕他看见了,也未必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他琢磨了片刻,估计自己暂时是找不到把它点亮的办法了,于是就提着这不亮的小白灯晃晃悠悠地走。

    只是这一刹那间,他忽而像是感应到了相里飞卢的视线,往上看去。

    隔这么远,他们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相里飞卢却轻轻一怔。容仪的脚步停了下来,举高手里的小白灯,对他展颜一笑。随后他加快脚步,往佛塔这里奔来,手里的小白灯也跟着晃了起来。

    佛塔很高,跑上来要费不少力气,容仪快到佛塔下时,眼见着四下无人,干脆化了凤凰往上飞来,那盏灯也被他摇摇晃晃地叼在了嘴边。

    相里飞卢倚在佛塔门楼外,冷风拂过他与手中紧握的青月剑。那一处因为下意识的紧握而生出温暖来,但此刻,他却轻轻松了手,让风从指尖透入。

    他也挺直了脊背,视线往风声传来的方向投去。

    流光璀璨的凤凰带来一阵温和干净的风,这美丽的鸟儿长大双翼,盘旋飞来,落地即化为少年人的模样,而他已经不由自主地上前了几步,伸手接住他,将他抱在了怀里。

    容仪刚从下面上来,身上都是凉的。相里飞卢碰到他冰凉的双手,这一刹那,镇魂钉的伤痕刺痛起来。

    “冷吗。”他的声音仍然淡漠。

    “有点冷,但是这不是最要紧的事。”容仪仰起脸来抬头看他,一双眼闪闪发亮。

    “那要紧事是什么?”相里飞卢问道。

    “我想找个东西把它点燃。”容仪指了指手里的灯。

    相里飞卢平时值守,从来不离开这里半步,他打定主意进屋里找小神官要煤炭,步子还没迈出去,又被扣住了双手。

    指尖勾连,相里飞卢握着他的指尖,另一手将外袍脱下来给他披上:“我带你去。”

    “你那小跟班呢?”容仪没看到小神官,有些失望——没能跟他讲述今天又看见的好故事,另一方面,他也高兴无人打扰。

    “我让他出去了。”

    相里飞卢说。

    他将青月剑轻轻地放在桌边。

    炉火已经熄灭了,他用打火石重新点燃,随后替容仪换了灯罩里的蜡烛,再重新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