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抑着嗓子里的不甘心,站在人群中,像个被操纵的木偶,“享受”着人群的喧闹,只是那喧闹自始至终没有落到他如同古井一般的心境中去,像是游戏设置中的bug本身。

    正当他的心头充斥着与比赛无关的相关事项的时候,突然人群中响起了一声惊呼,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颗篮球迎面朝着他的方向飞了过来。

    他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被胶水黏在那里一样,怎么样都没法移动,只好呆愣在原地,看着球离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脑中一瞬闪过的念头是“这个场景,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思考的空隙,那颗篮球并没有拒绝抛物线的运动轨迹,只是随着球砸在脸上发出的一道声音之外,他分明听见了“咔嚓”一声,那是一直环绕在他脑海中,可是却是第一次听得如此清晰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与之前的场景不同的是,他的床头柜上没有那张家人的合照。

    他盯着那块像是从来没有摆放过相框的地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恐慌,“我必须、我必须找到它”,他翻遍了自己房间的所有角落,却连一块相框的边角都没有发现。

    他想要拉开房间的门把手,去其他地方找找的时候,才发现卧室的门根本打不开,任他十足的力气也没能移动分毫,他背靠着雪白的墙面、缓解着过速的心跳,视线却死死地盯着那扇门。

    “我来吧”,唐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随着的他的话音落下,一个小小的光点在这方寸之间亮起,像是引着他去寻找那相框一样。

    他的视线随着光点的动作转换,最终看着那光点停靠在空空如也的床头柜上,刚刚已经仔细确认过那里不存在东西的他对着光点的方向,语带不耐,“你什么意思?”

    “这里是你的梦境,所有的东西由你决定”,对着他的质问,那边的语气反而温柔了起来,“你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只是你不想看到,所以你看不到。”

    他听着唐魇那像是卖关子的话,虽然他没有依据,但是直觉告诉他唐魇说的大抵是对的,因此他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冷冷地勾了下唇角,轻“呵”一声。

    他盯着那光点的位置,扶着身后的墙站好,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神情严肃,像是走向自己选定的结局,他缓慢、但是坚定地朝着光点的方向伸出手去,“我知道你在那里”,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轻柔。

    那光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在他的手指触及之前,猛地伸长、变宽,变成一道光幕,勾勒出了相框的形状,他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从那光幕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是这次,相框中的照片并不是他虚假的家庭了,而是一个年轻人,衣着随意,有着一张难辨年龄的脸,软趴趴的刘海被风浮起,那个青年的背后似乎全是光吻过留下的影子,相框的左下角写着青年的名字“唐伯奇”。

    他盯着青年的笑脸,不知不觉竟然落下泪来,他把相册捂在自己的心口,口中不自觉地喃喃道“我的主人,您到底在何处栖身呢?”

    他的话刚刚说完,刚刚还是彩色的卧室,瞬间变成一片黑白的背景,然后像是一口气经过了无数的轮回一般,变得脆弱,渐渐脱落,直到唐魇的手指从他的脸侧,他仍然没能从自己的情绪中脱离。

    唐魇踏过碎了一地的屏障,走到唐隐的身前,看着那相框的背后的褐色卡纸板,不愉快的情感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看着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唐隐,半蹲了下去,伸出那双染着红色指甲的手,擦去了唐隐的泪水。

    唐魇空下的那只手正要绕到唐隐身后去拥抱他,却猝不及防对上了唐隐那双还染着泪水,但是已然清明的眼睛。

    “我应该和你说过,没有重要的事情的话,不要踏足这里”,唐隐的声音在对上唐魇那双妖异的眼睛的时候瞬间冷了几度,像是西伯利亚的寒风,从人的皮肤一路刮到骨子里,“而且,我怎么不知道一向只有群体名的‘魇’之一族竟然有个体名了,你不怕被长老扒皮做枕头吗?”

    唐魇看着那样的唐隐,突然笑了起来,语气变得甜腻而亲昵,“亲爱的,你别老拿长老吓我,要是吓坏了我们的孩子可怎么是好。”

    唐隐看着眼前戏精上身的某人,并不作答,自顾自地用袖子擦着相框,手指在空气中划拉了几下,重新调整着游戏的程序,准备重入游戏的时候,却在想要点下最后的确认键的时候,被唐魇的手掌阻止了。

    “放手”,唐隐一个眼刀过去,“和你的姻缘线不是我的本愿,你也不必天天缠着我,想要名字的话,自行解决,不要用主人的姓。”

    “我可没选那位大人的姓,我从的是你的姓,亲爱的”,唐魇压低的声线变得有几分腻人,他看着眼前的唐隐大有无视他继续点确认、重新回到游戏的趋势,这才正色道,“我们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