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和不儿忽惕回到鸮寨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鸮寨有两司六宫，北斗司杀，南斗司生，江鱼是北斗司摇光宫的宫主。鸮寨内等级森严，地位低的小鸮们见到他行大礼，“见过摇光宫主。”
面上都没有害怕的神色，整个鸮寨谁不知道摇光宫主脾气最好。
江鱼朝他们点头，走到岔路口对不儿忽惕道，“你先回去，我去见司主。”
不儿忽惕满脸不高兴，“我陪你一起去，那个老东西每次见到你色眯眯的，我想把他剁了喂鹰。”
不儿忽惕最趁手的武器不是弯刀，而是板斧和流星锤，其中他最中意板斧，去年他生日，江鱼亲自去山中寻玄铁，给他打了两把百斤重的板斧，不儿忽惕一面嫌弃轻，一面睡觉都要枕在脑下。
江鱼悄悄地拉了拉他的手安抚，“乖，他占不了我的便宜。”
北斗司主住在鸮寨的正北面，依托一个山洞建成，应该说整个鸮寨都依托山势建成，隐蔽在北地郡和上郡交界的芒砀山山中。
江鱼走进洞里，靠窗的部分尚有亮光，转过明暗过度的墙壁，后面已是漆黑一片了。
微弱的烛火跳动，幽黄鬼祟，更添几分阴森。
江鱼一近到这里就觉得浑身不适，乃至战栗。
“三公子又忘记规矩了吗？”一道鬼魅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凹陷的洞壁里亮光乍起，照的四下亮如白昼，江鱼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明亮，骷髅似惨白的光，让阴森更甚，何况还有一个比骷髅更可怕的人在。
江鱼深吸一口气，朝洞壁正中挂着的一把剑跪下，这是江重山的佩剑，代表他的权威，下面是大理石修砌的供台，上面供奉着江氏家训。
江鱼对着这些死物深深地磕头。
“你的身份是什么？”
“我是江家的奴隶。。”
“你的主人是谁？”
“我的主人是江家家主。”
“你生来的任务是什么？”
“唯家主之命是从，守护江家的荣光。”
这是他每天的日常，记得八年前第一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一种演戏的滑稽感油然而生，但真的说出口了，却是被驯化的屈辱。
江重山在拿他当狗一样驯化，哪怕自己远离了他，他还是用一根铁链拴在他的脖子上，每天紧一紧，打两棒子，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让他记住自己的主人，让他心甘情愿地当江家的一条狗。
可他是一个人啊，无论江重山再怎么驯化、训诫，他都是一个人啊，他曾经历过最文明的时代，曾尝过自由平等的味道，又怎么会去做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