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巨大的恐惧,瞬间让白日中疲于劳作的男人下意识捂住了女人的嘴,靠近她的耳边,“把所有的话都烂在肚子里。”

    女人浑身一颤,泪水顺着眼角留下来,沾湿了头发,却再也不肯说一句话。

    第二天清晨。

    “阿卓,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还会修桌椅。”一个老伯乐呵呵地抚了抚胡须,越看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越是欢喜。

    小姑娘轻轻碰了碰补上了凳脚的桌椅,“这把椅子年岁已久,为什么不想着重新做一把呢?”

    “习惯了——这把椅子——”老伯打开其中一扣,靠椅子立马变成躺椅,老人目光失神,粗糙的手抚摸着已经陈旧不堪的器物,“这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当初是阿昙姑娘送的。”

    老人惬意地躺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摇摇晃晃地仿佛要入睡。

    “老伯伯,那口井边的十字架上,有个人在唱歌。”小姑娘的声音冷冷冰冰的,像是不经意间落入滚烫油锅中的水滴。

    老伯微微变了脸色,睁开的眼睛里,瞳孔微微放大,尾音发颤,“不可能——”然而喉咙里却不由自主地呢喃出一个名字:“圣女——”

    “圣女是谁?”小姑娘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眼睛亮亮的,带着奇异的蛊惑人心的光芒,嘴角带着天真的笑意。

    已到耄耋之年的老伯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一下,碰触到小姑娘的目光,许久,脑袋微微歪到一边,瞳孔也变得更加漆黑,“我们乌夷族崇尚月亮,而每年一度的祭祀之礼堪称国礼,需要由圣女主持。圣女必须是处子,从小由上一代圣女一手调|教而成。但是很久以前,我们乌夷族的圣女已经死了,死在了十四年前的祭祀礼中。”

    小姑娘的眼睛里的黑色漩涡逐渐加深加黑,使得沉浸在回忆中的老伯突然浑身一颤,继而回过神来,怅然若失喃喃自语道:“圣女是被烧死的。她的躯体被燃烧成为灰烬,坠落到水井里。”

    阿卓藏在袖中的手捏到关节发白,面色却是神色如常问道:“既然是圣女,怎么会被烧死呢?”

    “夫人告诉我们她是乌夷族的叛徒,叛徒的下场,不是活活被烧死,又能是什么呢?”老伯逆着光转过来头,面容昏暗,污浊的目光带着一点狂热的笃定,“更何况,圣女的躯体,撒在井水里,能佑我乌夷千秋万代。”

    阿卓的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地上的身影被另一个影子覆盖。

    “女儿,你待在这里两天,真是让人担心呢?”身后的声音温柔似水,尾音带着一点柔媚娇俏,她的手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纤细的,有着不正常的白皙,“还不打算回家吗?”

    小姑娘仰起头来,眼神里还残留着一点深切的冷意,她的下巴被人抬起,“倒是翅膀硬了,敢用缩骨功来掩人耳目,害得我找了好几天,若不是他们的水源被我发现下了迷|幻|药,我又怎会追到这里?”

    女人的容貌依旧细致小巧,粲然一笑,“花棹啊,何必对普通乡民动用夺魂术?”

    花棹挣脱云昙的手,如今她身形矮小,如同稚童,便只能仰着头看着她,“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云苔眼里淬着毒,然后嗤笑一声,“你想知道当年那个贱|人到底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么?”

    花棹皱了眉头,心中厌恶云苔这样的人如此辱没小陆先生。

    “看来过林捡回来一个十足十的白眼狼。”云苔嗤笑一声,花棹不用抬头也能想象到她秀气的脸上露出怎样讥讽的笑容:“该回来的人没回来,不该回来的倒是回来了。”

    花棹心下有些愕然,她没想到花询和花过林居然没从水牢中逃出,见云苔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眼袋下居然带着厚重的青灰色,明了云苔没有对她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