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费萧和柳小龙去省体育队报道,又去京市体育学校转了学籍,才往京市的体育中心走。毕竟在京市生活过十几年,他们至少在找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体育中心是省田径队、游泳队等职业队伍训练的地方,除了举办比赛时外从不对外开放。费萧对那里熟悉,没什么感觉,柳小龙却因为觉着新鲜非常兴奋,一直跟费萧问东问西。

    京市不靠海,天气比北市热的更厉害,他们买了两根四个圈,公交上没座,他们就站着吮。北市只有几趟车有空调,但京市公交的空调覆盖率明显要高出许多。凉风一吹,他们身上很快就干爽起来。

    费萧听到一声试探的低呼:“咸鱼?”然后是几声咳嗽。

    这沙哑的声音很熟悉。

    两人一回头,柳小龙看见那边老人专座上,一位奶奶正笑盈盈地看着费萧,“刚刚喊你名字你没反应,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没想到一叫绰号,你反应倒是快。”

    费萧忙一口吞掉了剩下的冰棍,将木杆往垃圾桶里一扔。他转过身去,口齿含混不清地说:“迟婆好。又去买花啦?”

    柳小龙也听见了那声“咸鱼”,却不知道是在叫费萧。他看见声音来自一个头发已经完全变成银白色的老人,膝盖上放了个装菜的大塑料袋,手上还提着一个花盆,辨认不出里面具体是什么,但应该是某种多肉植物,叶子肥嘟嘟的。

    虽说年纪估计得有七十岁上下,但她穿着一丝不苟的湖蓝色丝绸衣裙,上面没有褶皱,整个人很有风度。比起许多早早穿上花花绿绿俗气衣裳的同龄人,奶奶有种不一样的格调。奶奶也对他笑了下,柳小龙以笑容回应,这就算是打过照面。

    他咬了口冰棍,再一看,只见两人已经聊开了。

    “迟婆您还在泳队工作?”

    “对。哎,我听说你已经不在京市了?你是不是又回队里了?”

    “嗯,”费萧指了指身边人,“这是我朋友,我们是一起的。”

    迟婆的眼睛都亮了,“哎呀,那敢情好,今晚迟婆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鱼!”

    “别别,”费萧赶紧制止,“您还在忙泳队的饭啊,那多累。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悠着点儿,出去跳跳广场舞什么的多好。”

    迟婆一咧嘴,“觉得老太婆不中用了?”

    费萧赶紧手一摆,“不不不,您可别会错意了。您叫我咸鱼,晚上又做糖醋鱼,那不是叫我自相残杀吗,多不好。食堂里该做什么做什么就行了。”

    费萧一向会说话,一下就哄的迟婆哈哈大笑起来。

    柳小龙对“咸鱼”显然更感兴趣。他小声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外号?”

    取外号通常有迹可循,要么抓一个人形貌特征,要么据他真名取谐音。费萧长的和咸鱼没半毛钱关系,名字里又没有咸鱼这俩字。柳小龙觉得奇怪。

    费萧的表情十分沉痛,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秘密会被迟婆公之于众,“我小时候是游仰泳的,出不来成绩,改自由泳后成绩提升很快。他们就说,我翻个面就游好了,那不是咸鱼翻身么。”

    柳小龙狂笑不止。

    费萧一脸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