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苍茫,凛冽寒风卷着雨雪狂啸整夜。
清晨乍起,千门万户皆覆上一层厚雪,屋檐垂下晶莹冰柱又长又尖,廊下积雪似化还结,天才刚刚擦亮,苏家大宅内的下人便忙着一一卷起斑黄竹帘,扫雪去冰。
屋内爇了三盆红炉,屋暖瓦冷,白露伺候苏玉昭穿衣,眉头轻轻拧着。
“姑娘,这大雪连宵复日的下好几天了,天寒地冻的咱们还是别出门了罢。”
那头整理被褥的云霜也凑热闹似的附议,“姑娘要是觉得闷,待会儿我去寻些红纸来给姑娘剪着玩儿,正好年节也快要到了,咱们挑些喜庆好看的糊在窗上。”
“离年节还有一个月呢,这个时候剪纸花也过早了吧?”
苏玉昭的声音甜甜糯糯,分外好听,她在铜镜前坐下,白露和云霜一唱一和变着法的劝她。
“就当解闷玩的。”云霜顿了顿又道:“不然咱们在屋里摆个桌子,喊上三姑娘来玩六博或是双陆?”
白露为苏玉昭挽了个单螺髻,插了支玉簪和一对珠花点缀,她自小天姿掩蔼,眉眼清明昳丽,一张小脸粉若海棠,两瓣樱唇不点而朱,这样的好气色是自小娇养出来的。
点完妆,苏玉昭兀自站起朝门外走去。
“就算你们说破了嘴皮子,我还是要去。”
“姑娘等等……”
白露见劝不住她,便急匆匆的拿了狐皮大氅来裹住她单薄柔弱的娇躯。
“云霜,快把姑娘的手炉拿来。”
两人将苏玉昭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往她手里塞了个手炉才肯让她出门。
白露刚拉开门扉,外边垂着的挡风帷幔便被人从外头掀开,猛灌了一股寒风进屋来,白露面色惊喜,“呀”的一声看向来人。
“二公子来得巧,姑娘正要出门去呢。”
苏昊手中拿着一个红木盒子,外边描着簇簇梨花,一看就知道是送给苏玉昭的,白露默默拿过盒子,趁机低声嘀咕。
“二公子,您快劝劝姑娘罢,这么冷的天出去,回来定要闹病一场不可。”
苏昊闻言,一双桃花眼新奇的看向苏玉昭,见她小手轻轻扯住自己的衣袖,一双好看的杏眸隐隐泛着泪光,嘟囔着小嘴满目哀求,他瞥了一眼立即会意,堂妹每次撒娇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应她所求,便转头教训起白露来。
“此言差矣!古人有云:食而不动则易病,更不可恐噎而废食,我看四妹妹也是该出门锻炼一下身子骨了。”
白露顿时哑然,她怎么忘了,整个苏家上下,最不靠谱的当属眼前的二公子,小时候他常常带着姑娘出去玩儿,不是摔了一身泥,就是将姑娘给玩丢了。
“二公子平日里也不爱读书,古人圣云这类的今日怎么张口就来?只是这番话听着耳生得很,怕不是您自个儿胡诌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