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南郊看守所。

    沉厚的铁门支开一条小缝,瘦骨嶙峋的女孩走出来,看守跟她说话,女孩呆呆点头,神色麻木,十七八岁的少女行动迟缓像暮气沉沉的老人。

    门关上了,女孩伸手挡住刺目的阳光。

    突然,女孩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她转身,一个短发披肩漂亮不像话的女生映入眼帘。

    “刁美红,我来接你回家。”

    刁小妹呆呆的,花甜牵过她的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胎声,轿车飞驰而过,两边的桂花树像默片一一闪过,秋风送爽,窗外传来甜腻的花香。

    刁美红深吸一口气,把手伸出窗外,风划过指尖,是自由的味道。

    车停在刁家门口,刁美红反倒胆怯了。

    十八年来,一直是姐姐冲在前面遮风挡雨,现在轮到她了。

    刁父走了,刁母瘫了,看守所里一个月,好像过去一个世纪,呆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她的愤恨,她的怨气,毫无意义。没有人会在意犯人的情绪,她们穿着一模一样的囚服,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在小小的格子间里,吃饭做工放风,接受再教育,沉默压抑到连崩溃都做不到。

    这样的日子,刁美红过了一个月,最初她会因为捅了赵华而欣喜,后来她只想再看一次星空,在见一次家。

    她想爸妈姐姐,想刁父姐姐的后事,想瘫在床上无法动弹的刁母,想家里的热饭热菜,想学校里的同学朋友,甚至想以前不屑的肥皂剧和薯条汉堡。

    她的同学朋友高考后忙着旅游恋爱,她却呆在黑色调的监狱里,仰望星空权利都没有。她不后悔捅了赵华,但刚成年的她显然低估冲动的代价,失去自由,像折翼的鸟一样呆在笼子里,担忧远方的亲人和未知的惩罚,煎熬痛苦最终麻木呆滞。

    她失去了一切。

    花甜拍拍刁美红,“以后好好的,好好照顾妈妈,这些天她躺在床上,一直在哭,你在不出来,她撑不到冬天。”

    刁美红眼睛红红的,因为姐姐的死,她对眼前的女警拳打脚踢,最后峰回路转,她依然不计前嫌救了自己。

    “谢谢你。”

    花甜顺顺她的头发,“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花甜思忖半响,从后备箱拿出装满刁美凤遗物的大箱子,递给刁小妹,望着她的眼睛,神情真挚。

    “过去的终将过去,坏人已经得到惩罚,以后的人生属于你自己。”

    花甜走了,身后,刁美红泪流满面。

    花甜没注意到,她走后,巷角的一辆SUV也驶了出去,车上的男人剑眉星目,嘴角微微扬起。

    南城警局重案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