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晟看了小纂一眼,什么也没说,抬腿去了拔步床旁的洗漱间。

    小纂顿时慌了神:“王妃,奴婢惹王爷生气了,怎么办?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冲王爷嚷嚷的。”

    “没事的,他也没说什么。”叶雨潇安慰她道。

    “有事,有事。”小纂连连摇头,“这次来之前,王妃、世子夫人、二夫人都特意叮嘱过了,王爷对王妃情深意重,又是王妃心尖尖上的人,奴婢们一定要把王爷伺候好的。奴婢这就去外头跪着去,等王爷气消了再起来。”

    “没怎么严重,不必如此。”叶雨潇极力劝阻,但小纂还是坚持去廊下跪着了。

    这丫头!虽然主人讲话,奴婢不可随意插嘴,但也没必要罚自个儿跪着吧?叶雨潇无奈地摇摇头,去了洗漱间。

    洗漱间里,百宝嵌的脸盆架流光溢彩,欧阳晟静静地站在架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雨潇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哎,真生气啦?”

    欧阳晟看着镜子里的她,问道:“你昨夜守着本王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擦汗,敷额头降温。”叶雨潇道,“谭十召不是说了么,不能让你回汗伤风,免得添了别的病症。”

    “你一夜没睡?”欧阳晟又问。

    “嗯。”叶雨潇道,“放心,我没让她们知道,小纂还以为你是喝醉了酒呢。”

    欧阳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们不过是假成亲而已,在人前装装恩爱也就罢了,背着人你何必也要如此。”

    “这跟假成亲真成亲没关系吧?”叶雨潇道,“我是大夫,你病了,我应该照顾你的。”

    欧阳晟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才道:“所以,如果昨日不是本王,而是鲁王、顾长平,甚至或者是恒王,你都会如此尽心的,是么?”

    “是。”叶雨潇点头。

    欧阳晟望着镜子,良久从喉咙深处压出一声低低的“嗯”字,转身就走。

    叶雨潇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要听真话吗?”

    欧阳晟停住脚步,看着她,没有出声。

    叶雨潇仰头回望:“我的救命之恩,你一定得报吗?不见得。冒着生命危险救人,才叫救命之恩,我那顶多算是救死扶伤。你如果不愿意跟我假成亲,我一点儿辙都没有。”

    “你非得去扈祁国行刺吗?也不见得。即便我被迫嫁给恒王又能怎样?又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你还是去了。”

    叶雨潇说着说着,开始语无伦次,头也垂了下去:“我乍一听说你去给智牙斯当了男宠,嘴上虽然不着调地取笑你,但其实心里很难受。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去干这种事,受的屈辱肯定不会少……你昨天疼成那样,我真的很难过,你是为了我,才遭这罪的……”

    她磕磕绊绊地说完,停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又把头抬了起来,看着欧阳晟的眼睛,无比认真地道:“你先前说得对,如果昨日不是你,而是鲁王、顾长平,甚至或者是恒王,我都会如此尽心。但是,你是不同的,于我而言,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