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是怎么干出这种好事的?说清楚点。是悄悄伸出腿去把她绊倒的,还是从背后伸出手把她推倒的?”叶雨潇的声音听不出高低起伏,情绪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仿佛只是在例行公事地问话而已。

    颜氏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就把激愤的情绪稍稍朝下压了压:“她拿小白鼠吓唬鸳鸯,才害得她摔倒了。小白鼠是什么,你该知道的吧?”

    她当然知道小白鼠是什么,那东西最初就是她用白化的家鼠培育出来的,因为做实验的时候经常用得着。孔明月跟着她学习医术,在家里养上一些,实属正常。

    叶雨潇点点头,转向了孔明月,问她道:“你婆母刚才说的可属实?”

    孔明月笑了笑,表情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鸳鸯自己偷偷跑去看小白鼠,却被小白鼠吓到,惊慌失措之下,自己不当心摔倒了。”

    颜氏一听,张嘴要插话,叶雨潇抬了抬手,制止了她,继续问孔明月:“你的小白鼠养在哪里?”

    孔明月答道:“有一处专门的屋子养这些东西。”

    “既然是专门的屋子,鸳鸯为何能够入内?难道你没有派人看守?”叶雨潇又问。

    颜氏刚才被叶雨潇制止了发言,本来心有不忿,但听她这问话,不像是要偏袒孔明月的样子,便没有忙着发脾气,决定先听叶雨潇说。

    孔明月听了叶雨潇的问话,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薛甫。

    薛甫面色微红:“是我放鸳鸯进去的。她从来没有见过白色的老鼠,十分好奇,我心想着只是看看,不会有什么大碍,就让看门的丫鬟放她进去了。”

    薛甫放她进去的?那这事儿是要怨他,还是怪看门的丫鬟没有忠于职守?叶雨潇摸着下巴,暗自琢磨。

    孔明月端起茶盏,用茶盏盖子拨着浮沫,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茶盏盖子猛地碰了一下茶盏,发出叮地一声脆响:“您是一家之主,您要让她进去,我无话可说。但人是您放进去的,跤是她自己摔的,这事儿不管怎么说,都怪不到我头上吧?”

    颜氏终于忍不住了,高声叫道:“怎么不怨你?如果不是你在家里养那么些小白鼠,就不会有今天鸳鸯摔倒的事!你去看看这满京城的女眷,不管是有钱的,没钱的,有身份的,没身份的,谁在家里养老鼠??”

    叶雨潇还记着孔明月一心要和离的事情,张口道:“明月,原来那你在薛家的处境如此艰难,连养几只小白鼠的自由都没有,这样的人家,不待也罢。”

    孔明月在薛家提过好几次要和离的事了,颜氏一听叶雨潇这话,就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当即辩驳:“宁惠夫人,你这是强词夺理,不许她养小白鼠,就叫处境艰难了?我就问问,谁家里允许儿媳养小白鼠?”

    颜氏虽然不待见孔明月,但却不希望她和离,因为和离会对薛甫的仕途造成非常大的影响。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旦薛甫和离,那些御史马上就会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理由,参他一本,质疑他的能力了。

    叶雨潇知道颜氏不会那么痛快地答应,正要再说,孔明月却对她道:“夫人,我先前对您说过,现在我心里的想法已经变了。”

    对,她是说过,难道她所谓的变,是指不想和离了?叶雨潇猜测着,等着她解答。

    孔明月笑了笑,对颜氏和薛甫道:“一直以来,我都犯了一个错误,我只拿自己当子荀的妻子,而没有真正认清自己的身份,但从现在开始,我决定改变了。”

    什么叫只拿自己当子荀的妻子,没有真正认清自己的身份?颜氏和薛甫都没有听明白,满脸纳闷。

    孔明月还在继续:“我的态度,直接决定了丫鬟的态度,所以她们才没有把喂养小白鼠的屋子看管好,这是我的责任。”

    她说着,看向了薛甫:“但是,夫君你也有错,管束通房,乃是我的职责所在,鸳鸯想去看小白鼠,她应该来跟我说。即便她求到了你跟前,你也应该让她来找我,不该越俎代庖。你身为男人,不该插手内宅事务,你觉得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