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滚过几个春雷,像是发脾气的孩子,吵闹过一阵很快趋于平静。

    窗子的旧报纸吹开了一道裂缝,风从外头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凄鸣,屋子里浸着cHa0气,寒意由脚底蔓延开来。

    顾希安睡不着了,披着外套坐起来,脑袋支在膝盖上,目光散在黑漆漆的水泥地,心里默数着屋檐下雨滴着落的嘀嗒声,尝试催眠。

    在叙国Pa0火连天的年月里,疲累和睡不够是常事,她习惯了,慢慢磨练出许多说服自己快速入睡的小方法,数字游戏是最有效的一种。

    雨势渐弱,风唳稍缓。

    好容易静下心来,忽然,外头传来砰一声巨响,不知吹翻了什么。

    才捡起瞌睡的人被猛地一惊,这会儿是清醒到不能再清醒了。

    翻出手电筒,顾希安拢紧外套起了身,木门开了一掌缝隙,屋外静悄悄的,原先院门上挂着的两盏应急灯被吹落了,歪歪扭扭掉在地上。

    她推门出去,手电筒的光束往外照了照,院子不大,扫一圈就找到了源头。

    前些天,江醒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用砖块垒了一个乒乓球台,台面是用一块薄木片压着,经不起风吹雨打,刚才那一声想必是板子撞飞在矮墙上的动静,底下用于支撑的砖头也塌了半边。

    查明了原因,顾希安放下心来,关了手电正要回屋,余光瞟到某处。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sE里,忽闪着一粒橙红的火星子,尤为显眼,扑面的水汽里r0u杂着几缕烟草味。

    心烦意乱,顾希安想逃走的心思更重了。

    “安安。”

    他的声音藏在风里,嘈杂,混沌,却一字不差钻进她的耳中。

    推门的动作顿在半空中,她怎么了,她该头也不回的走开才对。

    或许是他语气中的卑微感太重,或许是他此刻近乎于哀求的姿态太刺目。

    那可是江醒啊,他应该高傲,冷静,俯视一切,而不是像这般委屈又可怜,变成被抛弃的什么东西。

    他不该如此,哪怕对象是她也不可以。

    顾希安方寸大乱。

    雨夜的天空尤其恐怖,看不清乌云密布和倾盆落下的雨,只有无声的闪电划破黑幕。

    紫红sE不规则的线条,镶嵌着金灿灿的光,呈放S状散在夜空中,张牙舞爪,耀眼又可怕。

    屋檐下,他们站在一起,衣袖碰着衣袖,不可思议的近。